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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手脱臼刚接上动不了,右手臂缠了几圈绷带,手背上还扎着针。
程楠一转头就看见那针头回血了,“你别乱动啊!”
程楠把他的手扯到一旁,掀起他被子一角。
果然,伤势不轻。
他从不轻易打固定的大腿和腰都裹了护具,伤口插上了引流管,胸前肋骨断了两三根,万幸没有严重错位扎进肺里,不然都可以直接拉刚才那墓园去。
程楠脸上秀气的眉毛拧了又拧,最后视线落到顾知许动弹不得的左手上。
胳膊上挂了护具保护关节,手指还缠了绷带。
程楠吸气,骂道:“顾知许,我看你是真疯了!”
顾知许狠狠一怔,“你说什么?”
“本来腿就不好,前阵子右手刚康复现在又伤左手,你是想下半辈子都躺床上过吗?还是要我帮我请个护工给你喂几十年饭?”程楠气得头昏脑胀,想到什么都通通骂了出去,
“爸妈到底怎么你了?想扶你一下有什么错?你发脾气也至少选个场合,把妈妈吓成那样,你满意了吗!”
“程楠你给我——”
“滚是吧?顾知许,该滚的人是你!你不值得别人任何的好意!”
“……”
顾知许突然安静了。
没人敢这样冒犯他、骂他。程楠以为他会放声大骂她一顿,气狠了找人来给她拖回家按在观音像前跪几天也不是不可能。
但他只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皱眉深深望她一眼,闭上了眼睛。
“你干什么?说话!”
顾知许缓了一会儿,眉间带着几分思索,掀开眼皮看她。
“你忍挺久了吧?”
“当然!早就想骂你!”
顾知许头忽然又痛起来,像有几根不安分的筋猛烈绷紧了狂跳,痛得他想拿把刀子插进去。
程楠眼睁睁看着他紧闭双眼,很快痛到面无血色。但他不开口求助,她也不开口关心。
明明是身体那么差的人,却一发脾气把自己硬生生撞成这样,活该让他吃点苦头。
好久以后,顾知许才缓过来。
阵痛泵在左侧,他左手麻木,但还是自己按了。
一睁眼,看到程楠还是那满脸怒气的样子。
顾知许一时间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全身得血液都慢慢凉下来,心脏也懒得跳动了。
他淡淡开口:“程楠。是不是哪天我死在你面前了,你也要一句不问先发一通火,骂我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他那双眼睛像棋盘上的黑子,墨黑又黯淡,褪去了所有光亮,平静的看她。
挡风玻璃破碎时有几片从他脖颈掠过,缝了针,绷带缠了好几圈,连喉结上下滚动都不再明晰。
程楠浑身一怔,满头的火瞬间被浇灭了。
印象里,二十年了,顾知许也没说过这样的话。
他身体不好常年患病,从小把药当饭吃,父母离开家后,他进入公司执掌大权,身体却也越来越差,晕倒住院也是常事。
“死”这样的事,在他们家算禁词。
没有哪个久病的人愿意听这字眼。
顾知许咽下喉间一口腥气,闭上眼问:“你学校的运动会怎么样。”
程楠低头,“正在开。”
顾知许:“你报了什么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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