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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方第二天一早上就打来了电话。
宿天水把蓝牙耳机戴上,手机插进兜里,收拾东西。
依然是蒙蒙层层的阴天,大家被混沌的日光干扰,总觉得在夜里,起的不算早,赶时间收拾东西就很繁忙。
民宿老板张三木收拾了个小包,手里还拎了袋子,没有带登山杖。
为了方便,他决定跟房车一辆车走,停在入雨崩前的西村。
胖爷帮他把东西收拾到架子上。
梅方接进电话,只能听见霹雳乓啷的一阵响,他声线有些哑,很疲惫,“你们那演奏呢。都跟你说了别看微博。这些编辑就能处理好。”
“你看了心情也跟着糟糕,那狗孙子不是赚发了。搞坏两个人心态。。”
“不过好在,幸不辱命。搞好阿屋那个狗东西了。”他笑了下,又抿了一口烟。
宿天水把面包和鸡排生菜组装好,包进印着猫咪的油纸里,眉毛皱着,白皙的指尖拎着夹子转了好几圈,总感觉摆的不够整齐。
他专心盯着番茄圈和面包中心有没有对上,听见梅方说,忽然想起来,“我写了一篇书评。”
“什么书评。”
宿天水带着手套对着番茄圈盖好鸡排,“我给阿屋的散文集写了篇书评。”
梅方:“你有病?写书评夸那死孙子?”
宿天水手顿了下,把鸡排边边扯了下,“不可能!”
梅方对他的认知太浅薄了。
他昨晚熬夜写完书评心情好了些,他顿了下,觉得用“批评”这个词不太合适。
他想了一下说:“我在骂他!”
梅方嘲笑,“就你还骂人。我真的会笑死。”
等收到宿天水邮件发他今早最终版本的书评,梅方眼睛瞪大,想起宿天水大学的严谨程度,又丝毫不意外,“你这是写了一篇论文啊。”
阿屋的散文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于没有灵魂的堆砌辞藻,他会抄袭散文名家的思想升华路线。
比如散文集最出名的散文《小屋》的核心脉络和一位散文大家基本相同。
后者讲的是作者看见老屋院里的树自在生长,穿破无人落住的屋窗,绿景下是破败楼阁旧砖瓦。
由此一番深思,最终升华到乡村的新时代发展的愿景,我们人人都是绿景长春的新芽,在时代中有着新的力量,老院落的窗像怀抱搂主绿枝,象征着旧土的记忆文化支撑着每一个走出老屋的人在外的世界落根。
阿屋的那篇整体脉络都跟这篇基本相同,只是把北方的院景,刻画成江南的水乡,变了一些景色和意象,把原文里边的老屋儿童趣事稍微换了下,表面看起来像两种风格,可是整体发展脉络都是相同的。
他的形容景色的意象和修辞,也基本上是模板化的。
如果只有一篇算是巧合,那他文集里大部分的散文都有照搬前人已写过的脉络相同,就只能说明阿屋的文心已散。
没有真实情感表达的散文,就已经失去了文本身的价值。
“阿屋这本书跟你《失衡》是同期上市的,他们那时候造势说的是什么来着。说三月成书,说阿屋天才之姿。”梅方咬着烟磨牙,“说真的最爱炒作抹黑别人就该是他们。”
宿天水的书评,说是书评,其实很像一堆数据整合的小论文。
他用数据软件从电子文库里,统计他的化用词句雷同率,达到了35%,经过繁杂的过程,宿天水逐条整理,删掉部分错误比对,最终也统计出了29%的结果。
也就是阿屋散文集里29%的句子高度相似已出版的文。
他又将阿屋散文集的十二篇散文脉络逐一比对,只有两篇脉络数据库中没有相似的,其它文章发展脉络都几乎相同。
整篇书评文表结合,清晰直接,连多余的告诫和言语都没有,冷冰冰的只宣告一个事实——你阿屋的文不行,所以得不了奖。
宿天水盖好三明治又开始叠下一个,他先把面包拍平,均匀地用酱淋了三道线,“你怎么处理的?”
他做好他该做的就不多在意了。
他会感谢困境里支持喜欢他相信他的读者,但对于这场荒诞闹剧的本身,他是淡漠甚至不大关心的。
他不喜欢和一个没有创作本心的人玩这种网络游戏。
“你还记得风雪杯那年,晚上酒店不是闹哄哄的吗。你那时候没去看不知道,其实是有警察带走了阿屋。”
“他吸毒被带走了,只是那次算是行政拘留,不留案底,他被放出来大家都不知道。”梅方吐掉烟,咳了两下,“其实那时候我就找人留了证据。但我不屑把娱乐圈那套拉踩放出版里。”
“也没找什么营销号曝光他。忒,如果老子早弄他,他早凉了。”他叹气,“这一次公司确实准备上市,只是我们家的公司算是综合性文化产业发展,上市不需要借壳。他们借的壳,光前期投入就不少,上市失败融资不当就会面临资源垮台,和资金链断裂。”
“偏偏就是这个节骨点,他们的头牌阿屋,惹事了。”梅方笑着感慨,“报应啊。”
“他们让阿屋出来其实只是想抢占先机,因为阿屋这次麻烦大了,屡教不改,直接是进牢里坐着了,他从国外买了毒,跨境等同走私,这事情肯定是掩不住的。”
“之前酒店里那件事又不止我们知道,别的出版社也不是傻子。出版行业准入宽松了,出版经济确实有点样子,竞争也大了。”
“于是他们出版社,阿屋先出来带动舆论,用我们做跳板,扯风雪杯也完全是为了一个引流的借口。加上他们可不能保证封住风雪杯的口。老牌的评委们最是重素养,知道这件事肯定第一个起来公开骂阿屋。”
“他们只能抢占大众视角。我们再发言论哪怕是真相,也会被说成是黑料造谣,滞后一步发酵。这样延续两三天,真相被大家知道了。也过了那个点。”
“在我们回应后,我猜他们出版社很快就会跟阿屋划清关系,把阿屋当做废棋扔掉,搏一拨被阿屋欺骗的同情。”
梅方笑的很狠,他把烟摁在缸里,陷入在黑皮沙发里,“我怎么会如他所愿啊。”
他没有迅速的用阿屋吸毒和其它证据反击他们的污蔑,而是把清楚阿屋背后授意的证据弄到,让阿屋和他的出版社死死绑在一起,给他们一个彻底的深刻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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