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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燚为了缓和气氛,勉强笑了笑:“那,要不就今晚吧,本来我们也是说好过完年的。”
宫应弦迟疑了一下:“好,今晚,我晚上派人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去就行,我记得你家怎么走。”
“不行,我说过,你不要单独行动。”宫应弦收拾好资料,“等我通知吧。”他走了两步,又顿住了,“把淼淼带上。”
任燚愣了愣,心里终于涌入一丝丝甜。
宫应弦离开后,任燚也收拾好自己复杂的情绪,准备离开,可刚打开门,却发现邱言等在门外,而且看起似乎是专门在等他。
“邱队长?”任燚不解地看着她。
邱言往前几步,把他逼回了屋内:“聊两句。”
任燚只好退了回来。
邱言随手带上门,靠坐在桌子上,开门见山地问:“你和应弦怎么了?”
任燚并不愿意向一个女性坦露感情的事,太难为情,但邱言已经看出来了,瞒着也没用,他闷闷地说:“他发现我的性向了,然后……生气了。”
“生气”已经是一个被他弱化了许多的词。
邱言轻叹一声:“我提醒过你,他以前经历过很多不好的事。”
“我知道,所以我……”任燚抓了抓头发,“并没有打算告诉他。”
“那他怎么会……”邱言想起了什么,“昨晚上那个小演员,是你什么人?”
任燚避重就轻地说:“朋友。”
“男朋友,还是炮友。”邱言的口气变得有些生硬。
“……我已经很久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自从我对……”任燚愈发感到难以启齿。他从前并不觉得这种事涉及对错,可当他亲口从宫应弦嘴里听到“恶心”,亲眼从宫应弦眸中看到愤怒,他就像是犯了罪一样,充满了羞耻感。
如果有任何一个人,宫应弦以外的人,说他恶心,说他不正常,说任何不中听的话,他都会理直气壮的艹回去。他不以自己的性向为荣也不以为耻,这只是构成他的一部分,他也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至少,他从前以为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现在他才明白,那些“别人”,不是宫应弦。
他喜欢的人,一句话、一个眼神,足够碾碎他的自尊。
“你们很久没联系了,那昨晚上是巧合偶遇吗?”
“是。”
邱言挑眉:“然后又那么巧,应弦看到你们发生了足够让他判断出你性向的行为?”
“……是。”任燚感觉百口莫辩,他有些羞恼道,“邱队长,我很尊敬你,但如果你继续用这种审问犯人的方式跟我说话,我就走了。”
邱言站起身,与任燚对视,目光凌厉:“你也许觉得我管太宽,可是我没有办法,他姐姐走了之后,我觉得我就是他姐姐。他已经受过了太多太多伤害,普通人早就垮了,你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好像什么都能解决,好像除了火什么都不怕,其实他心里就是个小孩儿,没有从火场里走出来的那个小孩儿。”
任燚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任队长,你喜欢他不奇怪,他有很吸引人的外貌,可他不是你能随便撩拨的对象。首先他不是同性恋,他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这些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让他敞开心的人,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朋友。其次,在感情上,他完全不是你的对手,或许他在你的引导下,会把对你的依赖错认成爱情。他可能会把你当做救命稻草,会把所有对感情的需求和对家的渴望都压到你身上,你能承担吗?你以为他会像你从前那些成熟的恋爱或约炮的对象,什么好聚好散,什么你情我愿吗?有一天你厌倦了怎么办,性格不合想分手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离开他,他会受到什么样的打击?”
任燚呆呆地看着邱言。他想反驳,他不是随便撩拨,他是真的喜欢宫应弦,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喜欢到想要共度余生,喜欢到可以以命换命,可面对邱言的指责,他一时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甚至连他都在怀疑自己。他是否真的在利用宫应弦对他的依赖,他是否太过自私,为了私欲想把宫应弦带上一条原本不必走、也不好走的路?
邱言的表情有一丝哀伤:“任队长,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不要伤害他。”
“我永远都不想伤害他。”任燚苦涩地说,“我只想保护他,只希望他好,真的。”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好人也会无意地伤害别人,希望你能掌握好那个度。”邱言深深看了任燚一眼,转身离开了。
任燚疲倦地扶住了额头,心里堵得难受。
他不会再抱有任何幻想了。正如她所说,他不想伤害宫应弦,那是他最想保护的人,所以他不能给宫应弦错误的引导,只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他要给宫应弦想要的——一个真正的朋友,一个可靠的战友。
任燚调整好情绪,离开了会议室,去找曲扬波。
曲扬波正跟一个熟人聊天,见他出来了,就走了过来,盯着他的脸:“你怎么了?口供录得顺利吗?”
“顺利。”任燚把脸微微偏了过去,有些徒劳地想要阻止曲扬波看他,曲扬波非常会看人,很多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是吗,你这张脸上可没写着‘顺利’。”俩人并肩往外走,曲扬波道,“昨晚在场馆我就感觉你和宫博士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劲儿,怎么,吵架了?”
“没有。”快步走到停车场,任燚打开车门,“赶紧去支队吧。”
“那是怎么了,你们前段时间不是……”
任燚砰地一声狠狠摔上了车门:“你他妈能不能不问了!”
空气骤然安静。
任燚双手撑着车门,大口喘息着,用以缓解心脏处持续传来的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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