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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谁的?”
柳氏眼珠微动,转脸看她,声音尖利道:“除了是王爷的,还能是谁的?”
她原本应是个美人,削肩细腰,弱柳扶风。
但此刻鬓发散乱,碎发被汗珠黏在惨白如鬼的面颊上,尤其一双本该风情万种的吊梢眼红肿充血,眼珠僵硬地转动时,透出几分死气沉沉。
总之看着怪吓人的。
沈幼莺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几乎预见了她的结局:“王爷哪一日什么时辰在哪个妾室处留宿,都有起居郎记录在册,若真是王爷的血脉,你恐怕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冒着性命之忧偷偷打胎?”
柳氏脸色又白了三分,不再说话了。
沈幼莺叹口气:“王爷马上就到了,你想想如何才能平息王爷的怒火吧。”
以她对薛慎的浅薄了解,柳氏的下场怕是不会太好。
.
拂翠很快就将大夫请了过来,同大夫一起来的,还有面色黑如锅底的秦王。
他到里屋看了一眼,竟出乎意料地没有发怒,而是阴沉着一张脸,盯着塌上的柳氏不知道在酝酿什么。
大夫战战兢兢地上前给柳氏把脉、开药。
沈幼莺这才叫白螺将那两包药拿出来,让大夫看看是什么药。
大夫扒开油纸包一看,就先擦了把汗,躬着腰小心翼翼回道:“这是打胎的虎狼之药……”
“她都如此了,怎么还要买虎狼之药。”沈幼莺不解。
“这胎已有五六个月,许是夫人先前用的药药性太温和,没能将胎落下来,所以、所以才又……”
大夫听见这个问题,拿针的手都抖了下,小心翼翼用余光去瞥薛慎的脸色,绞尽脑汁委婉措辞,生怕一句话惹了这位煞神发怒,先拿他开刀。
薛慎闻言果然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五六个月?那孩子岂不都成型了?”
大夫腰弯得更厉害,颤着嗓音说:“……是。”
“设法将孩子弄出来。”薛慎阴恻恻道。
大夫一愣,也不敢问他要个死孩子做什么,只能连连点头应是。
从薛慎来后就跟鹌鹑似的柳氏抖了下,终于抬起头,哀声求道:“求王爷给我一个痛快吧。”
薛慎真心实意地发问:“本王为何要给你一个痛快?本王看着是那般心慈手软的人?”又问:“奸夫是谁?”
柳氏抖如糠筛,不住流泪摇头。
薛慎这回连个余光都懒得再给她,对安安静静装自己不存在的沈幼莺道:“此处血腥晦气,王妃同我出去等。”
沈幼莺无声点头,乖顺地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薛慎嫌弃屋子里晦气,叫小厮搬了桌椅板凳放在院子里,他就和沈幼莺坐着等。
沈幼莺一言不发地坐在他旁边,外面天色逐渐暗下来,下人们将廊下的灯笼依次点上,沈幼莺看着那些晃动光影发呆,无意识地拢了拢衣襟,将冰凉的手藏进袖子里暖着。
薛慎注意到,皱眉:“冷了?”
沈幼莺回过神,下意识摇头说“不冷”。
薛慎却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来递给白螺:“替王妃披上。”
这个时候他的心情应该相当糟糕,沈幼莺不想在这种小事上和他唱反调激怒他,便道了谢,将披风披在身上。
披风比想象中要宽大许多,几乎将沈幼莺整个罩住,长长的衣摆都垂到了地面。
沈幼莺有些诧异地看了眼对面的人,许是他终日坐着轮椅,完全看不出来他身量竟比自己高大了那么多。
她将拖到地面的衣摆往上提了提,见对面的人看着他,一双黑眸闪烁着野兽一样诡谲莫测的光,便不好再独自发呆,搜肠刮肚地找话题:
“王爷让大夫将那孩子取出来做什么?”
薛慎勾唇一笑:“自然是送去给孩子的父亲,让他们一家团聚。”
这是沈幼莺从未想过的处理,一时震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想到那血腥可怖的画面,刚红润起来的小脸又有点发白。
“害怕了?”薛慎问。
沈幼莺习惯性摇头,在他的注视下,想了想,又点头,小声说:“有点。”
“那王爷要将柳氏也一并送去给那奸、奸夫么?”
薛慎笑得越发肆意:“柳氏恐怕求之不得,不过我这人向来不爱成人之美。将她的尸体送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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