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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应当是点过无烟煤,热气还没有散去,又熏了淡雅鹅梨香,暖得能驱散周身寒凉。
孟婵音乜过微皱的小榻,上面用的毛绒毯柔软且富有光泽,用的是上好的皮毛。
让她不禁想到在青州的事,去年婆婆得了块披肩十分珍惜,还披出去参加宴会,不少人的夸赞让她欢喜得不得了,也连带着对她没有冷脸讽刺,那几天她难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松懈。
好像披肩与这床毛毯是一样的皮毛。
听说是西域进贡的,饶是一些王公大臣府上的夫人小姐得一块都难得。
而这样的毛绒皮毛,从她坐上马车开始,一路见了太多了。
息府很有钱,远比前几年更甚,如今不仅有钱甚至也有权。
她坐在凳子上,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了,安静地垂着眼睫,还和曾经一样的乖顺。
息扶藐并未坐过去,而是双手抱臂倚在书架上,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两人相隔五步之遥,距离恰好,不陌生,也不算不得多亲近。
他说:“原是忙,刚才回来不久,听人说你回来了,便想着过来看你,你在沐浴更衣我就在这里等你,结果睡了一会儿。”
这么大的府邸,全靠的他一人,想必是忙得抽不开身的。
孟婵音关切地接话:“阿兄辛苦了。”
说完,对面的男人没有开口,而是深深地望着她。
那种眼神让她不自觉捏起膝上的裙裾,心中升起难堪,眼眶又控制不住浮起水雾被她匆忙眨去。
不用他说,她都知道,她变了,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那一句‘辛苦’中藏着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是她在下意识讨好他。
他是息府的当家人,只要他一句话,她便还能留在府上当息府的姑娘,而不是孤寡无依的孤女,甚至没有人会在背地嚼舌根子说她。
若是兄长不介意,她往后的余生甚至都能受他的庇佑,而安然度过。
孟婵音的头垂得更低了,不敢抬头,咬着下唇喉咙生出哽意,身躯莫名冷得发颤。
真的不想再被抛弃。
正当她陷在惶恐中,身边坐了人,淡淡的暗香袭来。
她的下巴被抬起,眼尾洇着一滴泪,目光朦胧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温柔地擦拭她的眼角,低声说:“婵儿,无论何时何地,阿兄仍旧是你阿兄,不会有所改变,不用这般小心翼翼,不妨如以前那般对我。”
许是因为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心疼,这三年被欺负,被冷落的委屈蓦然冲上眼眶,她拼命压抑的泪含不住了。
她纵容自己扑进兄长温暖的怀抱中,脸颊深埋在他的怀里,双手攥住他肩胛的衣裳,瘦弱的肩膀轻颤。
“阿兄……”
远嫁他乡,婆母刁难,夫婿懦弱,下人闲言碎语,这三年她孤身一人尝太多了。
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她很难堪,却又有微妙的底气。
阿兄永远是她的阿兄,哪怕兄长再冷淡,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会改变。
怀中的女人哭得越发失控,伏在身上,胸膛湿了一块。
息扶藐覆下长睫,在颧骨上拉出暮色的阴影,难辨真实神情。
他抬手,轻轻地搭在她抖动的肩膀上,悄无声息用圈禁的姿势将她环住。
安静的室内,身形娇小的女子被男人完全抱住,只露出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抽泣声也渐渐微弱成哽咽,在他怀里一下没一下地抽搭。
孟婵音哭够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兄长的怀中,脸色蓦然一红,匆忙坐起来。
“对不起,阿兄……”
她垂着头,碎发覆下,哭过的鼻尖粉粉的,像是只可怜的小白兔。
息扶藐递过去一张锦帕,“无碍,擦擦脸颊。”
孟婵音小心翼翼地掀开微润的眼皮,看了眼面前的锦帕,目光莫名落在他的手指上。
那是一只极其漂亮的手,骨骼分明,指腹有习武的薄茧,肌肤冷感,很难令人想象这是商人的手,反倒像是时常抚琴弄笛子的文人手。
她别开眼,飞速拿过他递来的帕子,垂着头,动作小心地擦拭眼角的残泪。
心中莫名闪过一个念头。
真好看。
第83章男人气息太浓了,她忍不住想往后退
哭过委屈后,孟婵妹重新又调整好心态,抬起头,眼眶盈着薄粉,问他:“阿兄,不知道兰妹妹她们如今一切可好?”
出嫁之前,府上的乔儿姐姐已经嫁人了,其余的姐妹亦陆陆续续嫁走了,阿宁去了京城,连她大婚都没有回来。
她记得只有年纪尚小的息兰没有许人家。
息扶藐乜她哭得微红的脸,漫不经心地递过一张干净的帕子,道:“去年她刚出阁,嫁给去了李府,夫婿高中,年前举家搬去京城了。”
“这般啊。”孟婵音心中泛起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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