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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随即步入屋内。
令明素簌略感讶异的是,就连屋内也无一个丫鬟婆子。
屋内景况与院中大同小异,同样是老旧的家具,无多馀装潢,简约得不似一个官家小姐应有的居所。
这位吴姑娘,未免也太不被重视了。她甚至,比不过一些官宦家中受宠的丫鬟。
哪怕她是庶女,哪怕她亲生母亲地位再低,也不应当被这样苛责。
但明素簌作为外人,而且还是一个别有目的的外人,只能先将此事埋在心里。
吴贞没有注意她张望的动作,而是翻找着衣柜,不久,终於寻出一件合身的。
「姑娘觉得,这身如何,我这里衣裳也不算多,让姑娘见笑了。」
她此时面上略有些难为情,还夹着一分疑惑,或许是不懂,为何刘夫人让客人来她这儿寻衣服。
明素簌打量片刻,笑着点点头:「甚好,真是劳烦吴姑娘了,待回去後,我定会洗乾净奉还。」
她没有说,这衣服的款式已然过时。而且,像总督府这样地位的人家,借给客人东西,向来是不会要回去的。
而吴贞却「不知礼数」的颔首答应。
如今,明素簌已是愈发好奇。传闻里刚正不阿,两袖清风的吴总督,为何他府里的亲眷,一个比一个奇怪?
长子吴方漠还算正常,但根据资料记录,他貌似与知府之子李澄走得很近,全然不顾他父亲与这些金陵地方官并不对付。
二子吴方海就更为离谱了,竟是一个响彻金陵的纨絝子弟。
而且,吴忠家里的婆媳关系也甚是紧张,刘夫人显然深受其害,被吴母磋磨已久。
自然,最奇怪的,便是她面前这位吴姑娘了。她住在府中最偏僻老旧的院子,而且身边无一个侍候她的人,好似府中上下,皆漠视於她,当她不存在一般。
而且,观她言行纯真懵懂,貌似未学过大家闺秀的礼仪。明素簌甚至怀疑,她并无进过女学。
但明明,她也是吴忠的子嗣,也是府里的主子。
这明显是有人特意默许,而且是长年累月。
这里疑团颇多,而最大的突破口,便是这位吴姑娘了。她要和吴贞打好关系。
待明素簌换好衣服,与吴贞再次面对面时,她开口打破沉默:「方才我瞧见吴姑娘貌似心情不佳,是有何伤心事麽?若是方便的话,也可讲与我听听,或许我能解吴姑娘之难。」
可不是,刚才吴姑娘在花园里哭得极为悲伤。
吴贞听她此言,仿佛又回忆起刚才悲痛的心情,不禁红了眼眶:「唉,说来或许有几分幼稚。我方才是在为我的『挚友』逝世而哭,我刚将它埋在土里。」
明素簌瞪大双眸,反应了片刻。
埋在土里……是指那一堆小土包?
她试探着询问道:「你说的『挚友』,是一只小动物?」
吴姑娘的行事作风,确实与大家闺秀截然不同,她竟为了自己的宠物如此悲戚。难道是她成长中,太缺少旁人的关怀了?
所以,才会养成这样不谙世事的天真性格,以及敏感脆弱,甚至有些自卑的品行?
吴贞垂眸,让人看不清神色:「没错,它是一只鸟儿,原是父亲同僚送给他的观赏之物,後来被二兄讨了去。但不久後,他有些腻烦了,便将其丢掉。这种鸟儿毫无野外生存能力,被人丢了便是死,我正巧碰上,索性就……捡了回去。」
「除你之外,无其他人知晓此事麽?」
依照明素簌对吴方海的印象,此人心胸狭隘,道德败坏,他丢的东西,哪怕他确实不要了,恐怕也不愿别人捡回去。
「我居所偏僻,平常无人过来,除了刘夫人偶然看见之外,就再无旁人知道了。刘夫人当时也没当回事,应当未与他人言及此事。」吴贞面上有一丝庆幸。
吴贞已经不似之前一般怯生生的,话开始多起来。
这是个好开端。
至於吴贞的鸟儿为何而死,明素簌想问,但还是止住了。这样下去,氛围只怕会愈发沉重。
明素簌乾脆自报家门,继续拉近关系:「我能在此与吴姑娘相识,也算是缘分,何不趁此良缘,我们做个手帕交?我娘家姓明,你唤我明夫人即可。」
吴贞闻言,呆愣片刻,随即雀跃地点头。
但她又歉疚道:「我真是眼拙,明夫人看着这样年轻,我便擅作主张,以为是一个未婚姑娘,方才竟问也不问,就随便称呼了。」
明素簌笑着摇摇头:「吴姑娘这样褒奖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确实,哪个女人不喜欢被认作年轻?她这副为此欣喜模样,看起来也与那些人一般无二。吴贞的戒备,应该又散去一些了。
她顺着问道:「不知吴姑娘年方几何,可谈好了婚配之事?」
这一问题的结果,她自然知晓,但多聊聊这些家常事,不仅能放下吴贞的防备,说不准,还能无意中套出些别的讯息。
吴贞面上看不出喜怒,轻柔回答:「未曾,我如今礼仪尚未学精,出嫁了也是丢人现眼。这段时间,母亲一直在教习我礼仪。」她语中的母亲,指的便是刘夫人。
总督府这样教导女儿,未免教得也太晚了些。不过更令明素簌疑惑的是,他们为何前十几年不闻不问,这段时间又开始教导她了?
刘夫人此举,真的是她善心大发,还是受其他人示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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