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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言被他的笑声激起一背鸡皮疙瘩,寒毛直立,往後退了半步。
岑暮却不知怎麽瞬移到她身後,一只手鬼魅似的搭在宋言肩头,按住她:「别动,说好要带你来看真相的,你要是走了,我给谁看?」
这人上一刻还在哈哈大笑,这一刻又面沉如水,宋言心想,难道一个人人格分裂後,其中一个会如此神经病吗?
两个毁灭这件事,她一直拿人格分裂来理解,不过宋言觉得,当然她是主人格,岑暮是副人格,两个人格要麽杀死对方,要麽走向融合。
她只是没想到,作为副人格的岑暮精神状态如此抽象。
比起宋言打骂他,岑暮更难以接受对方不理自己,此刻在岑暮眼里,宋言沉思的样子简直拉足了嘲讽。
岑暮脸色愈发阴沉,却在某个瞬间又转阴为晴,他开朗地笑了起来,抬起右手,隔空从神树上抓取一团白光,直直嵌入宋言眉心。
宋言没有准备,即使身体快过大脑,在空中架住岑暮手臂,但白色光点已然融入她眉间。
刹那间,浩如烟海的画面在一瞬间全部涌入宋言脑中,她难以支撑自己,跌坐在地,只听到上方传来岑暮的声音:「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宋言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她一下子受到太大冲击,身体还处於应激状态,眼前看不太清,却也不愿意露出疲态,不太明显地借肢体维持平衡。
她手往身旁一抓,抓到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宋言想,这应该是她的猫。
於是她又抱起刚才被甩到地上的猫,拍拍身上的灰,若无其事站在离岑暮几米远的地方。
宋言眼睛不太好使,看人就不自觉微微眯起眼,这在岑暮眼里,就像是她在斜斜睨他一样。
「您还是和当年一样啊,高傲又冷漠,谁也瞧不起,包括分离出来的自己。」岑暮望着此时的宋言,心头涌上一丝怀念。
宋言眼睛还是看不太清,但不妨碍她脑子转得快,心想,这是在说她吗?她怎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一面。
但是在刚才被强行灌输记忆後,宋言好像又能明白岑暮为什麽会有这样的误解。
秩序之前并没有说错,祂没有欺骗宋言,祂只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
这些事实通过蒙太奇的手法剪切粘贴,就能拼凑出一个截然不同的过去。
在秩序的叙述中,宋言的秽想要逃出地下,所以利用水镜,企图夺舍宋言,但在原生态的故事中,这段其实被掐头去尾处理过。
宋言视野逐渐清晰,又听到岑暮说:「既然您都想起来了,应该也能明白我的苦心,您的遗志,我执行得相当彻底。」
他似乎觉得宋言离得还是太远,在天性的吸引下,他又往前进了几步,两人之间的距离顷刻缩小到分毫之间。
却听见宋言淡淡说了一句:「我的遗志?我怎麽不记得......我死之前有给你什麽指示?」
宋言一只手漫无目的地揪着三花尾巴尖尖上的毛,这猫刚才在地上滚了一遭,宋言皱着眉把团起来的绒毛扯乾净,看到三花身上又清爽起来,方才舒展神情。
她是高兴了,但岑暮就很不高兴了,他叹了口气,似乎在怀念什麽:「您也是和以前一样记性不好,以及......不爱理人,即使这个人是自己也一样。」
宋言终於看他,疑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不爱理人,只是不爱理傻子。」
岑暮淡声道:「在你眼里,除了你自己和你身边的那些黄毛畜生,有谁不是傻子吗?」
宋言拿猫尾巴打了个蝴蝶结,随口道:「不知道,可能就是因为傻子太多了。」
说完,宋言又觉得这话好像在骂人,好死不死补了一句:「哦,没说你是傻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岑暮脸色更难看了。
宋言忽然发觉自己此时说什麽都是火上浇油,乾脆不说话了,可是嘴不动,脑子就会动,宋言看着岑暮又青又白的脸色,忍不住想起第一次见到岑暮的时候。
那不是宋言第一次见到他,而是「毁灭」第一次见到他。
那时候卡巴拉还没有焚毁,神树庇佑的世界一派欣欣向荣,这是卡巴拉的春季,彼时这个世界并不知晓自己会迎来怎样的寒冬。
也是在那个春季,宋言将自己的一部分分离出来,她的影子浅了一半,与之相应的是,世界上从此多了一个「毁灭」。
卡巴拉诞生自世界伊始,在秩序逐渐建立起来後,这些先天神灵也在逐渐为卡巴拉排斥,最先和宋言商量这件事的是秩序,虽然秩序生在宋言前头,但在逻辑上来说,第一个发生神解的会是宋言。
神树在世界雏形完备後,终於发现想让生机源源不绝,自身繁荣昌盛,就必须让最初自神树诞生的这些神灵一个个消亡。
但这其实是件很遥远的事,因为先天神灵至今只诞生四位,秩序离神树核心很近,很快就明白了神树的念头,却不愿意接受既定的消亡命运。
说白了,并不是天道如此,而是神树要如此,万物不过平衡二字,秩序便觉得自己可以争一争。
这个「争」字,兜兜转转,便落在了宋言头上。
因为如果神灵开始消亡,是从宋言这里开始,秩序掌管万物生长消亡的规律,於是便教了宋言一个主意。
祂教宋言把自己的一部分剥离出来,放到地下去,月满则亏盛极则衰,但如果毁灭不断剥离自己,池子里的水便永远蓄不满。<="<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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