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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中义说,先不告诉你,因为不一定能问得出。
下午,刘中义到镇上程大光的店里问有没有农药卖,程大光赶紧招呼,拉他坐下喝茶。他告诉刘中义,镇上没有专卖农药的,农药不是想卖就能卖的,审查很严。卖农药需要办理工商营业执照、农药经营许可证、农药危险品经营许可证等手续。
“农药不能邮寄,没法网购,你这么大的量,得拿营业执照和镇政府的证明到县里的农业执法局去买,他们设有一个农药专卖店,量大的话,也是要看证件才敢卖的。你有营业执照吗?”刘中义说马杰一直没有营业执照的。
“那家伙哪用营业执照?!你工商所有没有关系?需不需要我帮忙?”
刘中义想到了李涛的同学吴俊,他是镇工商所副所长,这下还真用上他了。想到这,刘中义对程大光说了声谢谢,说工商所有关系。
程大光说,那你自己多跑跑。话题一转,问刘中义,我的肥料效果如何?
刘中义喝了口茶,夸了一句茶好香,接着说,行不行现在咋能看得出?到时候桃子把枝桠压弯了,一定行!程大光笑了一声道:“老同学,我的肥料可是货真价实,桃子高不高产也不全靠肥料的哦,施肥不当也不行的……”
“这我还不知道?!”刘中义打断他,“我有技术员全程跟踪,管理是一流的,不会出岔子,只要你肥料好,保证高产!”
“那就好,那就好,我提前祝老同学桃园大丰收……哎哎,那马晓琼又有新闻了,你可知道?”
“我天天在桃园忙得啥子似的,哪有时间听新闻?……啥新闻?”刘中义端起茶杯,用鼻子细细闻,“好茶!好茶!”
“听说去年那场大雪,记得不?——你的搭档李涛在雪地里搂着马晓琼亲热,有人偷拍了照片,但没流传出来。我跟你说,李涛很快就会成为咱镇上文艺圈的热门人物。”
刘中义心里暗暗吃惊。关于马晓琼的只言片字都能不胫而走,那些人真是疯了。李涛刚得到照片不久,镇上的某些小圈子就知道了。这消息断然不是张莉传播的,一定是她朋友,她那朋友也太不靠谱了。不明真相,瞎传播啥?怎么到了程大光嘴里,变成在雪地里“亲热”了?
“别听人家瞎咋呼,没照片就是讹传,我就不明白了,那些人怎么老想说马晓琼的坏话呢?不就是离过三次婚吗?离过婚就成罪犯了?”他显出不明所以的样子。
“这你就不知道了,”程大光说,“马晓琼的第一个老公以前是咱镇上的头号公子哥呀,现在也还是个人物。他和马晓琼离婚后又娶了一个,各方面都比不上马晓琼,他把马晓琼弄得臭臭的,心理才平衡嘛!”
“我跟你说啊,”刘中义正告程大光,“你别瞎掺和,李涛是我表侄,他一身正气,绝不是那些人传得那样。你说的那件事儿我知道,那晚是我和李涛请工人吃饭,马晓琼喝高了,李涛送她回去,最多也就是搀扶一下,绝对不存在什么亲热之类的行为,我敢打包票,你相信我!”
回来后,刘中义跟李涛谈心。他转述了程大光的部分话语,自己把它修正了一番。说,镇上某些小圈子的人知道了,应该是张莉的朋友传出去的,不过没照片,但知道了马晓琼的这次“目标人物”是李涛。
李涛把拳头轻轻砸到桌上,颇觉无奈:“咱老家的人真无聊!捕风捉影的事儿传得满天飞。”
刘中义劝道:“都是无聊的产物,在大城市都忙着打拼,谁有闲时间嚼舌头根子?你别往心里去就行了,还有,和侄媳妇多沟通,别让她起疑心,咱搞事业,后院千万不能起火。”
李涛点点头,嗯了一声。心想贺雪梅才起不了火呢,她有把柄在我手里!贺雪梅被纠缠的事,他没告诉刘中义,只暗下决心把桃园做成功,到时候把老婆接回来,谣言自然不攻自破了。
刘中义接着跟李涛说了营业执照的事,李涛说,营业执照拿到手得一个星期,不过咱凭回执可以到镇政府写证明信的。当即收拾收拾去找吴俊。
鉴于马杰当初搞桃园是镇政府的赞助项目,李涛又和吴俊是同学。提交材料后,工商所的回执和镇政府的证明信办得都很顺利,这两样事儿说起来简单,办好后已接近中午。
吃过午饭,他开车带着刘中义去县城把所需药品预定了,由于量大,小轿车根本带不了,人家答应送货。离开农药执法局的第二个红绿灯路口,李涛瞅着刚刚变成黄灯,一加油门冲了过去。
他刚越过对面的斑马线十米远,从车后部传来一阵轻微的震荡感,凭经验,他知道被追尾了,但不严重,是刚刚亲嘴的那种。他当即踩了刹车。
县城的下午3点钟,人不很多,省道路宽,他们的车子不妨碍别人,没有人围观。
他俩下车一看,一辆大众“朗逸”距离李涛车屁股2米远的地方稳稳停着。司机是个男的,靠在座椅上闭眼皱眉,一副痛苦状。副驾座是个女的,走下车跟他俩打招呼。
女的约莫三十出头,着装挺时尚。她陪着笑,说司机有眩晕症,刚才突眩晕,没控制好车,敬请谅解。说完疾步走近李涛车子,用白嫩的小手把被撞的地方摩挲了几遍,然后抬头朝他俩嫣然一笑:“两位大哥,车子只凹进去一点点,不仔细都看不出,擦破一点点漆还没指甲大,你们看咋办?其实,你们刚才过红绿灯时提前加一点就好了,我就不用跟这么紧。”
车尾确实只是碰掉一点点漆,无伤大雅,补不补都不重要,李涛原本没想追究,但女士的最后一句话让他听了颇不舒服。明明是对方急着赶时间闯黄灯追了他的尾,竟然怪罪起他来了。他特别看不惯自己没理还拿腔拿势的人。
他还未开口,刘中义说话了:“我说这位美女,明明是你们的不对,怎么指责起我们来了?黄灯就3秒,我们是在刚亮黄灯的时候闯过去的,你们在后面就不该闯,那么急,等着赶考是咋的?”
“赶考”是刘中义所在县域的地方语,意思是为了前途拼命读书而急急奔赴考场之意,本意并无贬义,后来在时代的变迁中语义生了改变,成了嘲讽词,意指大脑僵化死读书而出不了头的人。
这女的别看穿着时髦,却只有小学文化。她平生最恨人家说她没文化,但凡变着法儿嘲讽她没文化的,她就立即火起。当下见刘中义说她忙着赶考,忍不住怒了:“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不就是碰了你一下吗,得理不饶人起来!”
“是谁不饶人?你说清楚!”李涛抬高了声调。刘中义忙用手制止他,“有理讲理,别这么大声,让人家看见两个男的欺负一个女的。”他说完走近男司机,敲了敲玻璃。
男司机没动。刘中义继续敲,加大了力量。男司机熬不住,摁下了玻璃。
“李涛,过来,这家伙酒驾!”
那女的听到李涛二字,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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