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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药剂副作用发挥强烈,几乎像一万根钢针贯穿了皮肉,又狠狠地挑出表皮,只留下血淋淋的一身伤口,沈缘疼得脸色煞白,连紫色的瞳孔都随着他压抑不住的喘息声颤抖着,整个身体不得不颓败地卸进西里安的怀里。
“……见过?”
雄虫闭着眼睛,缓了许久才终于攒够气力再次开口说话,他在西里安的怀里微微仰起头,泪蒙蒙的眼睛里覆上一层透明薄雾,又倒映着一双锋利直睫的淡淡影子,更凸显那神秘紫眸如同两颗闪耀宝石,生理性眼泪从眼尾处溢出来,冰冰凉凉地滑过少年苍白脸颊,半途却被一只手截住去路。
西里安看着自己的弟弟,只感觉指尖那几滴泪水犹如被烧滚烫了泼进他的心脏沟壑里,灼得他多年之前的战伤隐隐作痛,又绵延着火星子一直似明似灭点燃到如今:“别哭,维尔拉。”
“没有。”
雄虫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将西里安为他擦拭眼泪的指节拉下来握在手心里,下意识地像当幼崽时还没学会好好地掩藏自己的情绪那样,紧紧地攥着唯一亲虫的一根手指,如同拽着救命稻草:“哥哥说我见过他,是什么意思?”
西里安沉默片刻:“他打败过你。”
“是吗?”沈缘终于缓过了药效发作最猛烈的那段时间,听见他的话,雄虫轻轻眯了下眼睛,瞬间被点燃起了兴趣:“他叫什么名字?”
西里安捧着他的手指看了看,俯身从抽屉里翻找出小型指甲钳,一边细心地将他长了些的指甲剪去一部分,一面又回答道:“当时看你的成绩单,他的名字很文艺,整个帝星都少有,维尔拉与他交过手,原本应当可以记得他的。”
“抱歉,是哥哥的疏忽。”
当初维尔拉被伤害之前,他应该有所预感的,可却因为杂事太多无法脱身,混放在食物中的摧毁药剂导致小雄虫的精神海严重崩溃,又恰好碰到他第二次进阶的时期,所以显而易见的……弟弟的进阶失败了,维尔拉因此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他的身体快速地衰败下去,如同小雄虫可能永远也无法挽救的精神海一样塌陷。
“哥哥,我说过不要再提了。”雄虫轻轻皱了下眉心,用空闲的那一只手覆上了雌虫冰冷无比的手腕,轻轻握住:“身为唯一的亲属,我完全信任你,也相信你的一切选择和判断,我知道哥哥是为我而活着的。”
西里安轻轻笑了一声:“是。”
他低头为小雄虫修剪着指甲,把它们磨成圆润的弧形,认真细致得不像是一个曾经久经战场弑杀的军雌,可这不紧不慢的动作又与他实际上的“工作忙碌”产生了冲突——或许只是弟弟在他的心中胜过一切罢了,至少比工作要重要得多。
“他叫梅霍尔德,说起来,”西里安道:“那只雌虫与阿莱特斯中将还有一些渊源,梅霍尔德被全星系通缉为红榜一级虫犯后,被阿塔贝斯星的长官抓捕入狱,在当地接受了审判,但是后来……”
雌虫说话的声音温和无比,简直就像在给小雄虫幼崽讲睡前故事那样,沈缘自幼被他亲手喂着饭长大,又每日哄睡,早就听遍了西里安在役时的所有战争实况,但他不可避免地依旧被这段话被勾起了心弦。
“然后呢?哥哥。”
西里安牵过他另一只手,继续道:“后来,他跑了。梅霍尔德简直像一只捉不住的泥鳅,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会故意被虫捉住,然后越狱逃跑,以此来彰显他强大的脱身技能。”
沈缘沉默片刻:“很有意思的雌虫,他曾经和我交手,算是他的荣幸。”
“但这和阿莱特斯又有什么关系呢?”
西里安一句话结束了这个故事:“是阿莱特斯亲手抓捕他归案。”
“滴滴滴。”
雌虫话音刚落,镶嵌在他袖口处的紫色宝石开始不停地发出响声,西里安似乎已经计算好了照顾弟弟的时间,他的神色依旧平淡,面对这道像催命符咒一样的信息轰炸没有任何意外,只是抓着维尔拉的手指翻看着,将雄虫的指甲修剪得更加圆润了一些。
“哥哥要去忙工作了,维尔拉。”
沈缘轻轻应了一声:“哥哥记得帮我保释梅霍尔德,我明天下午之前要看到他的名字消失在死刑名单上。”
雌虫看着那双充满了野心的紫色眼眸:“驯服他,维尔拉。”
“你可以做到。”
“当然。”沈缘道:“我会做到的,谢谢哥哥帮助我。”
西里安顺势吻了吻弟弟的额心:“注意安全,万事小心。”
……
……
从风中蔓延出来的是无尽的血腥和暴躁因子,夹带着会叫贵族雄虫呕吐的各类刑罚药剂的气味。
尖锐长钉贯穿雌虫坚实的胸膛,连接着墙壁间的铁锁,将他牢牢地锁在短短几步距离之内,梅霍尔德坐在墙壁处低垂着头,过于凌乱的灰色头发粘黏着血淋淋的皮肉,贴着雌虫的侧脸坠下去,滴滴血水从发间滑落,在他眼前的地面上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红色圆圈。
“梅霍尔德。”厚重的大门从外打开,丝丝缕缕的光线蓦然照射进来,铺在冰凉的地面上,蔓延到梅霍尔德被几乎切断了的手指间,雌虫慢慢地抬了下头,只作出了一点儿细微的反应:“怎么?”
“……枪决的日期确定了吗?”
他的声音低哑而缓慢,是长期被施用严刑所导致的,雌虫的身体本身具有极强大的自我治愈能力,可帝国的刑审官显然不会容忍一只完好的雌虫出现在死刑现场,在此之前,梅霍尔德已经被使用了无数致痛药剂,这些药物让他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胸膛被铁钉贯穿,身体血肉模糊,却依旧吊着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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