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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望不够,杀戮也不够,只有这几人,远不够他需要的……
他看了眼几位苦苦抵抗的老神使,弹指将人一一打晕,轮到阿夔时,矮矮的小姑娘被挤在灌木之间,头发乱糟糟的,抬起小脸:“可不可以不打晕我,我不会阻止你。”
翎卿没说话,阿夔失落地垂下去,自己把自己打晕了。
随着他们昏迷,魔眼也从他们额头上消失,只留下一声遗憾的叹息。
这大概是他最后的仁慈。
再让这些神使看下去,由恐惧带来的堕落只在顷刻之间。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生长过后的骨节发出咔嚓一声,然后便将目光放到了真正能给他带来“帮助”的几人身上。
那些神使切身体会了一把审判,看翎卿恍如白日见鬼,还是索命的厉鬼。
他们无不惊恐地去摸自己额头上的魔眼,有那吓破了胆的,还想把魔眼从自己额头上抠下来。
可惜那东西和他们长在一起,任凭他们怎么激动,弄得自己两手是血,额头剧痛,也没能撼动分毫。
眼看翎卿朝他们看过来,吓得说不出话,两股颤颤,险些湿了□□。
翎卿托起掌心,沙哑的嗓音平淡地回荡在擂台之上。
“吾以吾名……”
天地寂静。
天穹之上不知何时汇聚而来大片乌云,放眼望去,海潮般起伏的山林看不到头,灰色天穹压得极低,和地这样近,仿佛将要连接在一起,萧肃寒风自天地之间拂来。
他的嗓音就这样被风携着传遍世界。
不怒不怨,诉说着一件平常事宜般,不高不低,不急不缓,传到每一个人耳边。
大地之上,无数城池之中,时间长河停止流淌,一切都被静止在了某个瞬间。
酒馆中喝酒的过路人拍桌大笑的动作停在办公、街上热情招揽的小贩忘了话语,宫门王府笙箫管乐声停滞,乡野间浣洗衣服的妇女提着衣服忘了拧,奔跑的孩童愣住。
一双双眼睛抬起,迟缓地看向天穹。
没有人询问这声音来自何方,源自何人,也没有人慌乱。
在这个声音响起的一瞬间,一道命令在他们脑海中下达,所有人都在这一刹那明了了一件事——
这是神谕。
只需听从,无可质疑,更无违抗的余地。
空气泛起波动,天边传来亦无殊的声音,空间被撕破,亦无殊从门后迈出,平日里总是笑眼迎人的神明也失了从容:“——翎卿!”
“——诅咒这个世界。”翎卿道。
天地间升起黑色的浪潮,轰然淹没过城镇、旷野……山呼海啸,从四面八方朝着一处奔涌。
三千年中积蓄起来无处发泄的恶欲在仙山之上汇聚。
翎卿偏了下头。
头上黑发疯狂生长,新生的发丝太过浓密,束发的发带被挤得松垮,从肩上披挂下去,宛若一匹黑色的瀑布,亮如生漆。
“从即日起,怀玚山以南,西宁王府所在之地,太阳不再落下,至此永无黑夜。”
骨骼在生长,轻微的噼啪声传来,如同他三岁时经历的那样,身上的衣衫被生长的骨骼撕裂,露出的肌肤素如白雪。
翎卿扯过非玙身上的外套随意一裹,抬起腿,孩童的腿软润如藕节,随意跨过地上的枯骨,再落下时,已是少年的修长。
“渎神者一日不死,天将不再降下一滴雨。”
余天林,李訾颜,周生灏……这些人的名字被一个个烙印入世人的脑海,于是人人都知晓了这场灭世之灾从何而来。
几位神使同样接到了神谕,一个个面无人色,从未有过的恐惧在心头炸开。
从这一刻起,他们身败名裂,沦为了全世界的罪人。
“天门宗……”翎卿轻笑,“你们身后有人啊?真羡慕,我身后可没人了。”
他抬手一挥,天地间涌动的黑色浪潮随他心意,化作一把巨刃,挥向天际,于千钧一发之际,铿锵架住了亦无殊伸过来的手。
亦无殊面色霜寒。
擂台之上被召唤而来的草木枝繁叶茂,将擂台下的尸骨累累掩盖,几个神使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非玙不知所措,站在擂台边上不敢动弹,半身赤裸的陌生少年就站在这满地狼藉之中,长发如瀑,微微抬起下颌,牵动肩颈一线,新生的锁骨纤瘦优美,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开,露出的面容美艳得让人呼吸停滞。
唯一熟悉的黑红色眸子中再不见昔日的灵动,全然被杀戮的喜悦取代。
那是他养了多年的孩子。
可仅仅只是离开了一日,就有人费尽心机,把他“喂养”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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