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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你既然跟随八王子,为何还要将此事告知与我?”
郎晓眼尾一挑,毫不在意地说道:“不为什么,你没见我也带着你捣毁了日月神殿不少暗势力么?我就是看不惯郎晴那妮子在八兄面前得意罢了,狼烟骑是她一手促成的。而十七哥能顶着我的身份在日月神殿兴风作浪许久,自然也有我的鼎力相助,否则以他那笨槌一样的脑袋瓜子,早就被郎晴识破了。”
这人疯了。靳久夜听到这样的理由,实在不能想象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扭曲心理。
他出了囚室,吩咐暗侍卫看住郎晓,再一路健步去寻贺珏。
勤政殿。
偌大的宫殿里灯火依然亮着,殿中只有贺珏跟齐乐之两人,宫人们都守在了外头。靳久夜还未走到门口,就看到张福正在训斥手底下的小宫人,他耳力灵便,若仔细听,便连字音也能辨个清楚。
“莫乱喊乱叫的,陛下正跟小齐大人有要紧话说,都给我警醒点儿。”
齐公子?靳久夜脚步一顿,自主子从玄衣司出来,再到现在这个时辰,他连郎晓都审完了,而齐公子的要事竟然还没奏完?
张福眼尖,瞅见了靳久夜,连忙迎上去,“影卫大人。”
靳久夜问:“齐公子在里面?”
“正是,已有许久了。”张福笑盈盈道,“今日是中秋节,约莫与往年一样……”
张福的话没说完,靳久夜就想起了往年的情形。每年中秋贺珏都会借机送齐乐之一份礼物,再留人在身边说上好一会儿话,许是回忆以前国子监的往事,又或者闲聊一下近日听来的玩笑话。
那是主子唯一放松自己与齐公子相处的时间,今日也不例外吧。
靳久夜想了想,不记得今年主子准备了什么礼物,但这等事总不会忘记,也一定非同寻常。记得有一年齐公子多病多灾,主子便不舍昼夜地替他抄了一卷佛经,再有一年,听说齐公子喜欢某位诗词大家的杰作,主子便亲笔誊写了一本装订精美,还推说是外头买的。
“影卫大人,你不进去么?”张福见靳久夜怔愣,实在无法从那分外吝啬的神情中揣度出半点心思,只能多问一句。
靳久夜定了定神,撇开心里所有思绪,抬步往里走。
殿中两人,贺珏与齐乐之站得不算近,也可不算远,他们就着书案上的一张地图在讨论什么,一人在左,一人在右。
“主子。”靳久夜出声。
贺珏率先抬眼,“你正好过来,朕有事同你说。”
靳久夜便走了过去,隔着一张书案,贺珏指了地图上一个位置,“郎晴逃了,据乐之调查,可能是往这个方向走的。”
“是要属下带人去追么?”靳久夜立时凛然。
贺珏摇了摇头,“走了四五日了,恐怕追不上的,朕在想她为什么往这边走。”
靳久夜凑近了地图去看,那条路线上有一个奇怪又熟悉的地名。
“风垭口。”靳久夜指出。
贺珏不解地看向男人,男人解释道:“郎晓交代,白小姐和十七王子在风垭口,属下带人去看看。”
“还是臣带兵去。”齐乐之请命,“大军压境,才能将人团团围住。”
“不行。”靳久夜拒绝,“郎晓还说过,北齐又组建了新的狼烟骑,意图侵犯边境,大军恐怕不能擅动。”
齐乐之没说话了,看向贺珏,贺珏看着靳久夜,“你的伤?”
“不妨事,好了大半。”靳久夜保证道,“主子放心吧。”
贺珏静静地看了男人的脸许久,终究点了点头,“好。”
这人是翱翔于天际的猛鹰,不能做他后宫里的金丝雀,就算再担心,也要任他飞走的。
靳久夜得了令,遂领暗侍卫出动,他们轻装简行,快马加鞭地出了西京城。
交泰殿的热闹终究慢慢散去,天上一轮圆月照得天地间格外亮堂,好像不论什么东西都能看清,一目了然。
可这一次,贺珏心里却没来由地慌乱,那种慌乱让他无所适从,连素来自持的冷静都无法压制,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立在勤政殿最高处,任夜风吹拂,他始终无法镇定。
张福捧着一张托盘,上面呈了一样黄色三角状的纸物,并一个绣工精美的荷包。
“陛下,这是今日上午祈的平安符,了空大师已然做好了。”
贺珏回头去看,突然想起这是他在佛前念经半月,每日跪上三个时辰,才堪堪求来的一张平安符。
是为靳久夜求来的。本想今晚中秋与靳久夜独处时亲手替他戴上,可谁料想没来得及。
望着远处巍峨的宫殿屋脊,还有更远处苍茫的群山峻岭,贺珏思忖片刻,突然抓起那平安符和荷包,急匆匆往暖阁去。
他将平安符小心翼翼地塞进荷包封好,进暖阁换了一身黑色便装,再叫来林持。
“随朕出宫。”
林持诧异地看了看时辰,“已近子时,陛下要出宫去何处?”
贺珏从未有如此冲动而失态的时候,他克制了二十几年,便连那些年对齐乐之也没有过逾矩出格的举止,否则也不至于暗恋多年对方毫无察觉。
可现在他什么也管不了了,什么宫规,什么危险,什么皇帝,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只想冲出去追靳久夜。
“给人送个东西。”贺珏神色急切而坚定。
月色下,两匹快马踏出了皇宫大门,一路追随那一队暗侍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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