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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场人下意识的瑟缩中,马伦混杂着哭腔的悲愤喊声格外明晰,他试图举起凳子向威尔冲去,却被布鲁斯拦腰拖回了墙边。
周婷惊恐着试图贴紧斐时,凑近了才看到她面上流转着十分快乐的笑容,虽然淡,但比以往所展露出来的笑容都更加真实。像是春回大地,溪水化冰。斐时那张精致得几乎像是假人的面容,陡然生动了起来。
忽如其来的不安像鸦群一样,略过周婷的心头。
威尔丝毫没有理会已然退到墙边的人们,他仰头朝天,双手举过头顶,十指扭出一个奇怪的手势,满脸的肌肉也不自然地扭曲着:“我把狼杀掉了丶我把狼杀掉了!列那大人饶恕我吧,请饶恕我的罪孽!”
斐时霍然抬起了头,她收敛了面上的笑容,定定地凝视着威尔。
除了她,没有任何人对威尔的话产生疑问,就像那句话只是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门外,似乎传来了谁的轻笑声。
威尔在她的目光之下唇角逐渐上扬,勾勒出一个大大的,爽朗的笑容,但眼泪却蜿蜒着从眼角流下。
“原来如此&mdot;&mdot;&mdot;&mdot;&mdot;&mdot;海默琳大人,”威尔声带振动,解脱一般发出愉悦的笑声,“我完全明白了&mdot;&mdot;&mdot;&mdot;&mdot;&mdot;我也是该死的背叛者啊!”
说着,就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他调转了了枪头——
又是“砰”的一声,红白的液体呈放射状溅洒在威尔背後的白墙上。
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
“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布鲁斯站在新起的墓碑前,再次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声,他鬓角白发的数量似乎又多出不少。
现在站在墓地里的人们身上或多或少还粘着那两人的血迹,仅仅是一个白天就失去了两个村人,这样的认知让每个人的脸色都有点发青。
但他们并没有过多的时间沉浸在悲伤之中,因为这一场意外,又多出了许多亟需讨论的事。
“那把枪给我保管吧。”布鲁斯对爱德华道。
爱德华在帮忙村长处理尸体之後,自然而然地把那把枪收进了自己的手中。
“这可不行,村长。”爱德华晃晃手中的枪,“我不认为杀伤力这麽强大的武器,应该由某一个人保管。”
“给我。”布鲁斯向着爱德华逼近了一步,後者坚持了一秒,就在布鲁斯充满威慑力的眼神中乖乖将枪交了出去。
“这当然不是给某个人保管的。”布鲁斯边说,边迅速把枪枝拆分成几个部件,动作之灵巧,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出自那双骨节粗大的手。
“我丶神父丶夫人&mdot;&mdot;&mdot;&mdot;&mdot;&mdot;”布鲁斯一个个报出被他分配了看管枪枝的人选,最後他停顿了一下,“还有丶斐时。”
斐时微微一怔,上前把枪柄接在手里。
从枪枝零件的分配来看,她或许已然成为了布鲁斯眼中最可信的那几个人之一。
这个时候拒绝了枪,就等同於拒绝他的信任。
所以,就算枪柄上还沾着没有擦乾净的血迹,很快就把斐时今天戴的缎面白手套染红,她依然不能拒绝。
另外拿到枪的几个人,布鲁斯自然不用提,神色平静自若,泰丝也面无表情,好像今天埋葬的人里没有她儿子莫尔的存在。
至於爱德华,他并不是习惯见血的“羊之乡”本地人,而是和他们一样来自和平的外部世界的玩家,同样身为玩家的周婷至今还因为直面了凶案现场,抱着她的手臂瑟瑟发抖。
拿了一路枪的他居然还能保持着自然的神情。
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
似乎是察觉到了斐时的目光,爱德华抛过来一个风姿翩翩的眼神,纯良无比。
斐时懒得理他作秀,乾脆地收回目光,把枪柄放进长裙的侧兜里。
众人陆续离开,只有马伦还蹲在莫尔的墓碑边,杰弗瑞在一旁陪伴着他。
“去关心一下?”她点点那两个人,对周婷说道。
第11章
周婷似乎从安慰马伦这件事上找回了勇气,她一手搭着马伦的肩,仿佛知心大姐姐一样,语重心长地碎碎念着譬如“你这麽伤心你爸爸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开心。”这类的老套语句。
斐时则与一旁沉默不语的杰弗瑞搭上了话。
他脸色仍有些不自然,在羊之乡,孩子们会走路就要学着拿枪。村上唯一一所学校,所教授的重点科目也是狩猎。
对於在羊之乡长大的杰弗瑞而言,鲜血并不可怕,可怕的不过是曾经作为乡亲的人们自相残杀的现实。
“第一次觉得羊之乡这麽安静。”斐时以一声叹息,拉开了谈话的序幕。
“这些年有不少村人都往村外迁居了,”杰弗瑞有些苦涩地笑笑,他难得没有在和斐时说话时脸红,“我们这里的人本来就少。”
“以後的人只会越来越少。”风声呼啸,撩起斐时鬓角的一缕发丝,“也不知道最後会有多少人活下来。”
“你是不是在害怕?”杰弗瑞没头没脑来了这麽一句。
斐时还没想好要不要接下这个话头,杰弗瑞就一股脑地说了下去。
“其实&mdot;&mdot;&mdot;&mdot;&mdot;&mdot;就算没有在会议上那样暗示我,我也已经决定好一定会保护你。”杰弗瑞语气里有种故作的轻松,“不管有多少人活下来,我都希望你能是其中的一个。”<="<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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