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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慧气呼呼地把罗阳的背包甩到地上,又捡起来甩了一次。什麽人啊,包里全是脏衣服,都得她来洗。陈清峰见状,把罗阳的包和她的包都接过来:「上车吧,我带你回家。」
罗慧跳上后座,又跳下来:「不行,都给你太重了,还是我来背。」
她要回了一大一小一深一浅两个包,斜挎在身上。坐上车後,她伸手掂了掂陈清峰的,那里面有棱有角,装满了书。
「清峰哥。」
「诶。」
「你有空教我骑车吧。」
陈清峰笑:「你的脚都够不着地。」
「我可以站着骑。」
「那样危险,摔了可疼。」
他放缓速度,在人群中不太灵活地穿梭。罗慧感觉到车身摇晃,有点怕,一面想着是不是自己太重了,一面紧紧抓住后座的细铁杠。没过多久,身後传来叮铃叮铃的响声,她转头,看见孙旺辉骑在最前面横冲直撞,後头则跟着刚才站在路边的几个混混,都是一个带一个,神情严肃而威风凛凛。
陈清峰被他们超过,也不加速,再往前骑就是一个下坡。他提醒罗慧抓紧,罗慧却见孙旺辉带队停在路边,拦住了一个人,正是握着个空麻袋的雷明。
他揪着雷明的後衣领说了些什麽,然後旁边的一个胖胖的男生把车让了出来。雷明犹豫了会儿,把麻袋一扔,握住他递过来的车龙头。
陈清峰专注往前骑,没注意到这一幕,等那边变成雷明在前面带队,陈清峰的车已经下了坡。
「清峰哥,清峰哥!」
「怎麽了?」陈清峰扭头,握了握刹车,「什麽东西掉了?」
「没掉。」罗慧说,「我看见雷明了。」
「雷明,哪儿?」
「他跟着孙旺辉干坏事去了。」
孙旺辉?陈清峰眉心一皱,松开刹车把,仍由车子按照惯性往下溜到平坦的岔路口。
然後,他重新握紧,拿脚刹住:「你看见他们在一块了?」
「看见了。」罗慧说,「他不学好。」
「不会的。」
「会的,我看见他们好几次了。」
陈清峰沉默不语,罗慧却从车上跳下来:「孙旺辉刚才给了雷明一把刀。」
刀这个字眼让陈清峰心头一紧。想到某种可能,他的太阳穴突突跳了起来。
孙旺辉说见面的地方离学校不远,事实上的确只有两里路。学校原本是坟场,这儿就是坟场旁边的林地。如今林子里的树被卖光,林地变得空旷,而因为过段时间要造新房,这里的地基打了一半,临近路的一侧已经堆着山包似的红砖。
孙旺辉家和人结怨,就是因为这堆红砖。起先买卖谈好了,第一批砖也送来了,结果对家托了层关系,中途截了这门生意,还打了孙旺辉的哥,这就是爬到人头上拉屎了。
雷明看着旁边的红砖,想着它们从泥土变成这副平整坚实的样子,要被捶被捏被火烧。一块砖是一毛五,一万块就是一千五,这些哪里是土,分明是白花花亮闪闪的钱。他要是有个砖窑,哦不,他要是有辆车,能把翻斗装满砖头一堆堆地卖出去,再收进来一张张平整整的钞票,到时别说跟人抢生意打架,真抢红了眼打折了腿也干。
「待会儿都给我精神点,他上一个,我们上一个,他上一队,我们就上一队。给我哥出了气,你们有甜头,要是被打得屁滚尿流,走出去别说认识我孙旺辉,听明白了没?」
「听明白了。」众人应道。
孙旺辉满意地点点头,蹲在地上等今天的对手来。他看向雷明,这小子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麽。
「诶,」他递过一支烟,「壮壮胆?」
雷明不接,起身去摸砖块。这些颜色看上去比陈江华家买的砖要深:「这你家烧的?」
「我怎麽知道,都混一起了。」孙旺辉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已经越等越不耐烦。半晌,他捡起手边断了的半块破砖往前一扔,只见它骨碌碌往前翻了两下便不再动弹,而它面前很快停下一截沾满灰尘的车胎。
众人陆续站直了身体。
对面停了台小型的拖拉机。一个年轻男人叼着烟从驾驶座上下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
「看样子等挺久了。」他往後瞥了眼,「别说我欺负人,腿酸了就动一动,拳脚不长眼,哭出鼻涕来可别叫我擦。」
「少废话,要打就打,不打滚蛋。」孙旺辉叫嚣道。
「真是想死也不挑日子。」年轻男人把烟一扔,拖拉机後边的翻斗里下来几个帮手,都身手敏捷,眼神轻蔑,凶神恶煞。没等孙旺辉出声,为首的年轻男人已捡起那半块破砖,直接砸向了他的脑门。
众人惊呼,来不及反应,却听一声哀嚎,那年轻男人竟也倒在了地上。
原是雷明眼疾手快地推开孙旺辉,同时往前一个扫堂腿,直接掀翻了他。孙旺辉惊魂未定,雷明已骑在那人身上用拳头招呼。
「你他妈打不打?」雷明转头怒喝,比孙旺辉反应更快的是却是那几个唬人的帮手。
他们膀大腰圆,浑身是劲,像拎狗一样拎离了雷明,对着他的脸和肚子好一顿揍:「你小子挺狂哈。」
雷明疯狂挣扎,却难敌乱拳。孙旺辉看得浑身血涌,冲上前去,後面的混混也跟上,双方顿时陷入艰难的缠斗。
空地上的哼啊乱叫此起彼伏,被扬起的土灰足有小腿高。孙旺辉这边人数虽多,到底是少年郎,对方则都是像模像样的男子汉,骨肉里浸满了粮食和米酒,力气更大,拳头也更硬。不多时,孙旺辉这边有几个逃离战场,蹲在一旁粗喘,年轻男人见状愈发来劲,死死钳住雷明喉咙。渐渐地,雷明眼前一片模糊,嗓子酸疼苦涩,压根发不出声音。孙旺辉正冲着对方不知是谁的耳朵又扯又咬,眼见雷明的脸越来越红,急忙提醒:「雷明!刀!」<="<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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