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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小的声音直接淹没在人潮鼎沸中,但周庚礼听见了。他动了动嘴唇,竟然一时失语。
旁边,李佩央搂着女儿的肩膀,小人儿紧张地贴着她。她一下下抚摸她的头,安抚她对这个新环境的不适应。
没关系的。李佩央想,不管周庚礼对这个孩子是什麽态度,她都有预案。这一趟,她不是为他回来的,她是为了女儿。
半个月前,她收到了国内骨髓库配对成功的消息。尽管骨髓移植是治疗儿童急性白血病最後的办法,但深思熟虑後,李佩央还是决定带女儿回国治疗,一来她已经通过朋友在国内联系上了权威的专家;二来,一旦遥遥状况不好,那就只能尽快进行骨髓移植,不能等。
急着回国,挪威那边的事情,她找人帮忙代处理。而国内这边,除了遥遥的治疗方案,其他的,李佩央都还没来得及想,包括眼前这个人。
不过,他应该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吧。从他刚刚的话里能听出来。
至於怎麽知道的......他总有办法。
小小的丶苍白的脸蛋一半藏在羽绒服里,周庚礼面对这个「小团子」,感到有些「棘手」,还有点「初为人父」的不知所措。
他动作僵硬地朝她伸出手,弯下腰,尽量把声音放到最柔和,「你叫遥遥是吗?爸爸抱抱,可以吗?」
遥遥立刻看向李佩央。李佩央朝她点点头。
小遥遥朝他伸出手,周庚礼珍重地将她抱起来,他抱得很小心,生怕把她碰坏了似的。
真抱到怀里,他才发现,「她怎麽这麽轻?」周庚礼皱起眉。虽然他是第一次见女儿,但这明显不到一个六岁孩子该有的重量。
李佩央正在包里找东西,闻言垂眸,轻声回答:「她生病之後,吃东西总是吐。体重轻了很多。」
「那你为什麽不早点回来?」
听到这句问话,李佩央抬头一怔,她都怀疑她听错了。
可周庚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加重,「如果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李佩央,她不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李佩央走近他,拧开手中的儿童唇膏,用指腹沾了些,轻轻涂在女儿有些发乾的唇瓣上,又为她戴好口罩。
「没耽误。」她言简意赅地回答他。
「呵。李小姐在挪威改学医了吗?说得这麽笃定。」他冷言嘲讽道。
有意思麽。李佩央不想在孩子面前跟他争一时的口舌之快,她正想说,孩子抱够了就还她,他不走她们两个要走了。机场人多不卫生。
一个男人满头大汗地跑过来,他气喘吁吁地说,「对不起老板,我刚找错航站楼了。」
接着他看向李佩央,「李小姐,好久不见啊。」
李佩央一眼认出了他,微笑示意:「好久不见,徐助。」
徐助笑呵呵地接过她身後的行李推车,「七年不见,李小姐看起来好像更年轻了呢。」
知道他这张嘴很会说话,李佩央礼貌笑笑,没把他的话当真,快走两步追上早都拔腿离开的某人。主要是女儿还在他手里.....
上车後,小遥遥挣脱他的手,回到妈妈的怀里。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李佩央怕她一冷一热出汗感冒,帮她摘下帽子,脱下最外面的羽绒服。她自己也脱了外套。
周庚礼侧头看着她们,主要是看李佩央。他记得她从前很爱穿紧身的牛仔裤,加一件颜色乾净的T恤,长发梳成马尾在脑後晃呀晃。
现在,坐在他身侧的女人,穿着一套米白色的宽松卫衣卫裤,面料质地看得出很柔软。头发剪短了许多,松松地扎在脖子後面。她没化妆,首饰也全然不见戴。只剩他当年带她打的耳洞孤零零地留在小巧的耳垂上。
车子平稳地驶上高架桥,李佩央看了一眼前方屏幕的导航。离开太久,她都不知道导航上的路是去哪个方向。
「回来之前,我定好住处了。」她出声提醒他。
车内没人回应,但气氛让人感到脖後凉飕飕的。副驾驶的徐助,悄悄伸手,将隔板升了上去,把凝固的气氛留给他们俩。不对,现在是他们一家了。
对她的提醒,周庚礼无动於衷。他坐在那里,摆弄着手里的平板,不知道在看什麽文件。
李佩央便不再说了。她太了解他了,这男人行事风格,说好听点叫一意孤行丶我行我素,说不好听,就是目中无人丶完全不讲理。
她了解周庚礼,可小遥遥是第一次见这个「陌生的爸爸」,他总是板着脸。她又是个聪明敏锐的孩子。
小遥遥往李佩央怀里缩了缩,小声地问:「妈妈...我们去哪里?还要多久啊?」
这问题,李佩央不知怎麽回答她。她也不知道他要带她们母女俩去哪。
「快了。遥遥看看外面,这里有很多高楼。」李佩央拉下车内纱窗,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不想看。」小遥遥揉揉眼睛,语气里甚至带了哭音,躲进她怀中,「妈妈,我想回家。」
李佩央心疼地抱紧了她,小声哄着,「遥遥乖。很快了。」
车内本就安静,周庚礼的心思又全然不在手里的文件上。他听见她们的对话,手捏紧,继而松开。
「要...要不要看动画片?」他问。
动画片?小遥遥下意识地回头去找。
周庚礼对她笑了笑。他自认笑得很慈爱。「遥遥,想看什麽?」<="<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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