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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胤禛微服见了曾静,回来后,便开始不停的写东西,说来也奇怪,越写精神越好,身体竟然又有了好转。
林夕看着那一张张纸。
“恭惟我朝,当明末之乱,明位之移,由东土而来,扫除寇乱,抚临诸夏,一统无外。”
“由此观之,在昔汤、武为夏、商诸侯,虽以仁兴,而君臣一伦犹不能脱然无憾。所以当时成汤不免有惭德,武庚不免以殷叛。岂若我朝之有天下也,得于流贼李自成之手,视商、周之得统更名正而言顺。”
“惟我圣祖仁皇帝,聪明天纵,本父子之亲,以圣知圣,早知人品贵重,蕴蓄美富,为能聪明睿智足以有临。然亦以是存亡于心,而不肯扬之于众。直至圣躬不豫而大渐,委以南郊大礼,从方知我皇上至德天全,圣学性安,久为圣祖皇帝所深契。”
“是以身虽至劳至苦,无一时一刻不以爱养天下苍生为事。凡可以利济斯民者,思无不到,到无不行,行无不实。自朝至暮,一日万机,目不停视,手不停批,不遑宁处,而心实至安至逸。”
“如阿其那、塞思黑蓄奸树党,贪图不轨,已经圣祖皇帝贬而绝之,乃不知仰体君父之心,痛自改悔,竟怙终不悛,按其罪过实同周之管蔡。我皇上本大公无我之心,揆道执中,以事关国社生民之重,不惜数其罪,以大义灭之。”
“……”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大义觉迷录》,雍正帝不惜亲自下场,将曾静对他的控诉一条条的回怼,他想要通过这个来自证清白,让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能说这么做不对,但林夕为胤禛深深哀伤。要是世人都能理解,那系统又何需她来做这个精神伴侣?
伟大的人都是孤独的,丞相是,雍正也是。
不过看他写起来如吐出胸中块垒,倒是对身体好,也就不劝了。
别管后人怎么看这个《大义觉迷录》,对于现在的胤禛来说,这是一个泄渠道。
等到曾静案告一段落,时间来到了雍正八年年末,凛冽的寒风中,雍正走进了畅春园的穷庐。
这里,是当年康熙密授遗诏给他的地方,如今已经破败不堪,窗棂上都是窟窿,殿内墙壁也都斑驳,挂满了蛛丝。
林夕靠在胤禛的怀里,“真的不用我陪着你?”
胤禛摇头,“我不想让你看见这一幕,不想让你觉得我,残忍可怖。”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虽然不能看透,却也知道个七八分,怎会觉得你残忍可怖?”
“唉,如果可以,我自己都不愿意面对这一幕,夕儿还是给我留下一点,留下一点遮羞布。”
林夕捧着他的脸,“胤禛,你不要怕,我在外面陪着你!”
胤禛的眼睛猛地亮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这样大不敬的行为,却让他如置身于温暖的水中,四肢百骸都一阵麻酥。
“以后无人时,都这样叫我,好么?”
“好!”
退出殿去,林夕站在门外,竖起耳朵听着殿内的声音。
弘时来了,在这样的环境里,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跟胤禛喝酒,吃菜,也不知道是胆肥还是愚蠢。等到胤禛历数他的罪状,他才惊骇起来,然而在他的心里,最大的惩罚,也不过就是圈禁。他没想到他的汗阿玛会赐他自尽,在那一声声泣血的“汗阿玛”的呼喊中,林夕听到了门后由远及近的沉重脚步声。
门开了,胤禛的脸苍白如纸,额上尽是冷汗,一脚跨过门槛,便已经站立不住,林夕立刻扶住他,侍卫们冲进殿去,图里琛关上了门,胤禛才一个踉跄歪倒在地,哇的呕出一大口血。
“夕儿,朕挺不住了。”
林夕忍着眼泪,“没事,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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