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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觉又到了十一月底,天寒地冻,该翻的地早翻了,除了把牛圈的粪拉到地头,再就是给牛圈晒点土,人们难得清闲下来,也到了媒婆最忙的时候,此时的董志强带着一帮徒弟给最后一家人盖好房后,回到岭上窝在家,只等开过年再出去接活。
此时的姜家,因为知道姜燕还没订婚,不断地有人上门来给提亲,让姜海夫妻很是为难,有心说自家女儿姜燕已许配给了佘家,可只有师父扔下的一句话,佘家真正是个啥情况,他们俩口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女人在家不免埋怨起自家男人姜海来。
“他大,你说燕子的亲事一直这样撂着不是个办法,这么多人上门给燕子提亲,我都不知道咋答这话,说燕有婆家吧,师父只撂下句就没了影,一直不见提说给燕子没订婚的事,说没婆家吧,师傅说的事咱又不能不认,老这么悬着也不是一回事,趁现在闲着,去问问师傅,佘家到底是个啥情况,行的话,好赖把这门亲订了,把燕子的事搁到实处,咱也不图彩礼啥的,燕子大了,耽搁不起。”
蹲在炕沿闷头抽烟的姜海想想也是这个理,头也不抬地闷声说道:“行,我明去师傅跟前问问。”
第二天吃罢早饭,姜海就去了董家,坐定后一脸不自然地对董志强说:“师傅,天天都人来给燕子提亲,我都不知道咋说,说有婆家,就是你撂下句话,说没婆家吧,又不能把你的话撂下不管,我那口子心小,怕把燕子耽搁了,不停地催我来问佘家到底是个啥情况。”
面对憨厚老实的徒弟,董志强不好意思的说道:“海,让燕子妈把心放肚子里,佘家很看重咱燕子,绝对不会出啥差错的。”
“我知道你跟燕子妈急,我也急,我都去了好几回,只是满堂没回来,这事才一直耽搁着下来,是这,我这一半天再去佘家看看,最迟看正月里能不能把亲事订下来。”
送走姜海,董志强在家也坐不住,又一次跑到佘家,进门后,打算跟佘占奎说,谁料没屁股还没坐稳,就见满堂赶着马车进了院子。
董志强忙站起来拉着满堂如释重负的说道:“哎呀,兄弟你可算回来了,你要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咋给我徒弟姜海说。”
“哥,这不一路马不停蹄的往回赶,就怕你们着急。”满堂一脸歉意地说。
佘占奎磕着烟锅笑道:“你要再不回来,你志强哥把咱门槛都能踢断,既然回来了,就赶快商量着把俩娃的事定下来,把这事撂过手,大家安心了。”
“我也说,老悬着也不是一回事。”满堂挠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
董志强见状站起来说:“有你跟叔这话,我也不坐了,这就去给姜家个信,回来了咱再商量下日子”
“哥,我刚回来,你就走,好赖陪我吃口饭再去。”
佘满堂硬是拉着董志强在家吃饭,席间,董志强连酒都没敢喝,只说留着晚上喝,就去了姜家,姜家一听,满心欢喜,总算了却一桩心病,憨厚老实的一家人全凭董志强做主。
董志强再回来跟佘家一商量,过了年,满堂又要跟青山出去,干脆就定在年前的腊月十三给仁义和姜燕订亲。
日子订下来后,不说董志强隔天再去给姜家回话的事,订亲,女方基本不用准备啥,只是穿戴一新的带着自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到男方家吃顿饭。
而男方就不一样了,算是件大事。
槐树岭的风俗,订亲待客的菜最是讲究,除了八道凉菜,还有二十道热菜,摆多少桌无所谓,得看两家的亲戚多少,可席上的那二十道热菜是一点马虎不得,还有就是席面上的小花馍,馍蒸得越精致越能说明男方家跟细面打交道的时候越多,日子越宽展,当然,为了撑脸面,大部分男方家请人来蒸花馍,这个倒没人计较,只看花馍的精致程度,说是民间的满汉全席一点也不为过。
佘占奎本想对儿子满堂说从厦房地窖里取钱给仁义订亲用,可听到董志强说姜家的彩礼只要几捆棉花和几袋粮食,而满堂拿回来的钱待客也够用,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等以后有机会了再说。
指挥满堂带着伙计把屋子彻底打扫了遍,又把从沟底挖回刷墙的白土拿水泡开,把里里外外粉刷了遍。
看着一溜的青色墙,佘占奎坐在院里里对一旁抽烟的满堂叮嘱道:“俗话说得好,订亲看男方的茶饭,结婚看女方的针线,咱虽说简单过,厨子要稳妥的,尤其这花馍,是个愁人的事……”
佘家虽说遭了土匪,但麦子还是不缺,天天都能吃顿燃面,可佘家婆媳蒸馍却是粗手笨脚的做不来细致活,打算也请人来蒸花馍,充充门面。
在院里收拾东西的杏花忽然抬头说道:“蒸花馍,不用担心,有缃云呢。”
佘满堂更是疑惑,要说王缃云的医术他们一家人认可,可没听说她能蒸了花馍,不等他开口,父亲佘占奎一脸质疑地问道:“她年纪轻轻的……能行?”
杏花很自信地说:“你是没见过,她可是手巧着哩。”
佘满堂闻言不觉噗嗤笑道:“这么大的事,你也放心,反正笑话也是笑话你跟妈的手艺。”
杏花一脸自信地说道:“咋可能,别看缃云妹子年纪小,我敢说没人比得上她的手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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