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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宁三十一年初冬之际,大历边关大战一触即。
大历储君在此前战役中不慎跌落悬崖,下落不明,原主帅镇国将军裴靖川和定远侯薛瑜临危受命,带领余下大军抵挡三国联军。
潼关城外战火纷飞,而在潼关附近的金堂县一处破屋里,众人挂念的大历储君正被关在这里。
屋外寒风凛冽,细碎的雪粒从灰蒙蒙的天穹上飘落,钻入那破旧不堪的窗牖,落在赢衡的眉眼间。
那落在赢衡眉间的雪花,悄然而融,化成微凉的水渍,从他眉眼间滑落,滑入他悄然而白的长中。
守在赢衡榻边的赢溯,视线触及到他那满头华时,深沉眸色中尽是疼惜。
他缓缓伸出手,微热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心脏泛起阵阵酸胀之意。
祈安,快点醒来吧,阿溯很害怕。
赢溯微微垂,敛下眼眸深处的疲倦。
自他赶赴至金堂后,他便一日未歇地守在赢衡榻边,眼眸中尽是多日不得歇息泛红的血丝。
“咯吱。”
破旧的木门传来一阵响动,一袭红衫的陆离手中端着药汁踏入。
赢溯听到动静,缓缓抬头,微微侧开身子,让陆离来到赢衡身前。
“他何时才能醒?”
赢溯看着陆离扶起榻上昏迷的赢衡,轻轻扳开他的唇,将药汁灌入他口中。
许是多日不曾进水,赢溯的声音显得格外沙哑。
陆离灌完药后,缓缓起身,脸色极臭地跨过他身边,不耐烦地回答,“你每天都要问好几遍,烦不烦!等到了时机,殿下自然也就醒了,急什么急!”
赢溯并未计较陆离的无礼,他微微垂眸,眸中涌动着浓重的墨色,但深处又酝酿着疼惜。
站在他身后的陆离瞧着他这副模样,不由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
总是在殿下面前装成可怜的模样,结果内心却是黑得不能再黑了。
陆离又想起他刚赶赴金堂县时,赢溯对自己的态度,心中不由就腾升起一阵不满。
他收到影澜的信时,本还在为裴靖川治疗,一看到那封信,便急匆匆地赶到金堂县。
当他在金堂县看到赢溯居然也在时,可谓是吃了一大跳。
虽然赢溯明面上尚未表现出要与太子争权的意向,但他也看得懂目前的形势。赢溯下了那么大的一盘棋,这般紧要关头擅自离皇城,恐怕部署的一切都将付之一炬。
赢溯瞧见陆离赶至金堂县时,不顾他面容上难以置信的神色。只是语气不善地威胁他,若是救不好赢衡,那他便让陆离和影澜做一对亡命鸳鸯。
想起赢溯威胁的话语和这些时日对他医术的质疑,陆离心中便似怒火中烧。
他懒得再去看赢溯这般模样,拂袖踏出木屋。
……
暮日倾斜,纷雪骤停,橘红在灰蒙蒙的天穹上留下一笔浓墨重彩。
暮色的日光拖曳在天上,刺穿厚重的云层,悄然落下,钻入窗牖,落在赢衡身上。
榻上陷入昏迷的赢衡眉宇微蹙,手指微微蜷动,双眼缓缓睁开,涣散的瞳孔缓慢聚实。
他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眉宇紧蹙,缓缓坐起身,眼眸中尽是茫然。
他不是记得自己掉落悬崖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被人救了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蓦然,他额头泛起剧烈的疼痛。
他微微垂,抬起手轻揉着额角,脑后散下的华随着他的动作,缓慢滑过肩膀,落在他眼前。
赢衡轻揉着额角的手微顿,手指轻挑着一缕白,眸中翻腾起阵阵苦涩。
原来,他身体竟然已到这般地步了吗?
他微微垂下眸,脑海中不断回旋着以往太医院诊断的结果,置于榻上的另一只手悄然攥紧,在心湖上留下一道道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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