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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眠身边的贺姑姑小声提醒,「夫人,快谢恩。」
温眠像是大梦初醒一般,身子僵硬地抱着孩子行了一礼,「谢太后娘娘丶陛下圣恩。」
外人瞧着这一幕,谁不说一声陛下和太后之间母慈子孝。而那温氏也是好运道,一个寡妇有了品级,还是亲王身边的女官,这身份也不一样了。
沈南则刚刚安抚了受到惊吓的妹妹,也朝那边看了过去,原来那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便是瑞王口中时常提到的温夫人。
比他想像中的年纪要轻,瓷白的脸颊上沾着血渍,浅色的衣襟也被血色浸透,那模样看上去是有些狼狈。
众人的各色目光都在盯着她,而她似乎还未曾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抱着襁褓仍然微微颤抖,又努力站直,垂着眼睫,让人无端想到了雨中枝头颤抖的芙蓉花。
沈南则忽然皱了皱眉,移开眼,见姑母沈太后往陛下那边走过去,他也跟随在身边。
沈太后早就对梁氏那装模作样的做派很不以为然。
她直接向萧元炽问出她最为关心的问题:「皇帝,这刺客是怎麽回事?去行宫的路上还会安全吗?」
萧元炽神色沉静:「朕过来便是告诉两位母后,刺客是白莲教的馀孽已全部伏诛,赵丶刘两位将军已领兵前来接应了,还需辛苦母后启程赶路前往离此处最近的驿站歇息。」
梁太后也跟着问道:「皇帝的意思是,我们还是继续去行宫,不返回京城了?」谁知道这路上还会不会有刺客呢?梁太后此时去行宫的兴致已经没多少了。
萧元炽抬了抬眼说:「若母后担心,朕也可派人护送母后回京。」
梁太后语塞。这种情形之下她怎可独自回京?萧元炽这是在说什麽混帐话!
一旁的沈太后揉了揉眉心,沈南则见陛下不打算再解释,无奈上前安抚梁太后:「太后娘娘,此去行宫路程已大半,继续去行宫是最佳的选择。那些刺客不过是些馀孽宵小不成气候,娘娘不必过於担心。」
若是这等小刺杀便让这浩荡的队伍调转回京城,那不仅滋长馀孽的气焰,甚至远在藩地的藩王们也都会看笑话。
梁太后还想说点什麽,张嬷嬷拉了拉她。
沈太后听了沈南则的话,思索了一番也想到了关键,她对萧元炽点了点头,「那便听皇帝安排罢。」
梁太后脸色不太好,萧元炽又让她在沈氏面前失了颜面。她拉住瑞王的手,语气生硬:「禹儿受到了惊吓,今日便和我一起。」
这回萧元炽倒没阻拦。
待两宫太后离去,周围的女眷们都在侍从的安排下各自回散了。
留下来的沈南则神色凝重低声说:「陛下,臣查看了几具刺客的尸体,虽後背都纹刺着白莲教的标记,可那身手和牙齿里藏着的毒囊更像是蓄养的死士。
萧元炽笑了笑,「不过才冒了个头,还不急……」
突然他停下话语,看向一侧。有一道轻轻的脚步声在靠近,是温眠。她不曾与其他女眷一起退下去休息,反而在不远处踌躇。
「温夫人怎麽不曾下去歇息?」萧元炽问道。
他前不久才动了剑,此时眼睛刺痛,视物模糊,看不清楚温眠神色,只觉得气氛怪异,隔了会儿才听到温眠低声说:「……无事,民妇……」
沈南则也看了过去,撞见一双含泪的双眼,那位温夫人看他的眼神异常复杂,似是近乡情怯,又有无限悲切期盼,让人莫名的心悸,似乎能被那种情绪感染。
他以前从未见过这温夫人,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萧元炽骤然出声:「自远,你先回沈太后那边,容後再议。」
沈南则压下疑惑,拱手道:「是,陛下。」
萧元炽侧身而立,朝那边走了几步:「温夫人,可是有话要说?」
这句话像是把还在梦里的温眠惊醒了。
她望着已远去的背影,来不及失望,又感到一种隐隐的压迫,无措地看向近在眼前的陛下,抿了抿唇,心慌地回道:「民妇还未谢陛下先前的救命之恩。」
瑞王虽然当众说是她救了他,可是没有陛下出手,她根本没有命站在这里,太后娘娘的赏赐她受之有愧。
萧元炽听着她因哭过比平时更软和的声音,「是麽?温夫人受了惊吓,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
温眠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她朝陛下又行了一礼,便抱紧沅沅和贺姑姑离开了。
萧元炽在她离开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沈南则离开的方向。
——
温眠回到马车上,整个人都快虚脱了,脑袋也昏昏胀胀的,有种自己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层里的感觉,做梦一样。
温眠把沅沅放到垫好的软褥子里,神色似悲似喜,对贺姑姑说:「姑姑,我好似在做梦。」
贺姑姑有些好笑,她拿着帕子替温眠擦了擦脸上沾着的血渍,「夫人是被封了女官太高兴了吗?有了品级,抬了身份,往後姑娘再嫁人便有底气了。欣太嫔若是知道定也为姑娘高兴的!」
温眠接过贺姑姑手里的帕子替自己擦拭,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早被指甲掐的遍布红色月牙印记。
没感觉到疼,也确定不是梦。
可是,可是世上怎麽会有这麽相像的人呢?那个人是不是她的夫君?若真是夫君的话,他看向她的眼神为何又是那麽陌生?<="<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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