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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屏幕是张照片,拍摄的人是余哲宁,他正躺在一张病床上。
李诀这才解释,那日在农家乐用晚餐,一行人回城,余哲宁被灌不少白酒,在上车前又吐了一次,而在回城的路上,他乘坐的那辆车遭受到神秘的追尾车祸事件。
「哲宁目前受伤,在医院治疗,右腿骨裂。我们今天请贺小姐来做客,也是想要麻烦你在养伤期间照顾他,大概需要两个月。当然,会给你报酬,5万元的劳务费。如何?」
贺屿薇的脑子被各种充斥而来的信息弄得纷乱,她尽力想从中抓住第一根明确的线头。
他们是余哲宁的家人?
李诀赞赏於她的敏锐,点点头:「这里就是哲宁的家,你面前的是……哲宁的兄长。你可以叫他余董。」
贺屿薇飞快地往单人沙发瞥了一眼。
从始至终都是李诀和她说话,刚才在天台上的神秘男人只是无声地玩着茶盅。但即使如此,他存在的本身就给人一种强大压力。而不止是她,房间里的其他人显然也都能感受到。
贺屿薇再开口,声音发抖:「为什麽……找我?」
「你和哲宁的关系很好吧。我是不知道你们高中生交往能走到哪一步,但听说在高中时期,哲宁少爷是你曾经的『男朋友』……」
「没有鸡窝,我的意思是,没有交往!」贺屿薇情急之下出现愚
蠢的口误,整个头颅努力向前伸,像猫咪柔软的背脊炸了毛,「我们就仅仅是同学。」
一般来说,教师家的孩子会走两个极端,要不然成绩极其优秀,要不然就是怎麽都扶不上墙的阿斗。
贺屿薇属於後者。
她成绩中流,却因为属於爷爷奶奶的关系,稳稳当当读得一直是「重点班」。高二的时候,余哲宁转学来她的班级,两人是同桌,还经常一起参加课後补习,也就在那时候,有「早恋」的传闻。
但,这已经是4年前的事情了。
李诀听完贺屿薇磕磕巴巴地解释着,简单总结:「没谈过恋爱?但在我的角度看,哲宁少爷很在意你。否则,那天晚上,他不会一眼认出你。」
贺屿薇无法反驳。实际上,她也没想到两人能相遇,而余哲宁居然能先认出自己。
李诀看着她的脸色,趁势说:「他如今躺在医院里,你身为同学,肯定也会想去关心一下。这样吧,陪护的事情先缓缓,你先去病房里探望他……」
「不。」贺屿薇小声说。
「什麽?」
她并不想探望他。
贺屿薇为余哲宁遭遇车祸一事,感到极度的吃惊和难过,但与此同时,她也不太想见到他。
或者说,她不想见任何曾经的高中同学。
自从家里遭遇火灾,爷爷奶奶相继去世,她把全校师生给自己募捐的钱放回到校长信箱,选择了退学并不再和任何人联系,贺屿薇就已经决定切断所有的人际关系。
不想被凝视,不想被同情。不想被鄙视,不想受欢迎,不想被注意。她只想当隐形人,当世界的围观者。
「我做不到。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贺屿薇以一种破釜沉舟的口吻说。
李诀不耐烦地想,这个黄毛丫头怎麽没法交流呢?他绑架她的行为确实有点过激,但没想到,她挣扎得那麽厉害,居然还直接惊动了馀温钧。
李诀耐着性子说:「贺小姐如果对报酬不满意,我们可以讨论——」
「不是钱的问题,我不要钱。」她再一口拒绝,「我,我没有办法……照顾病人。我很笨……」
「哲宁少爷不是病,而是受伤。」
她只是不停地摇头,似乎直接拒绝交流。
李诀有些心浮气躁,他瞥了眼房间的真正主人,那人也看不出对面前情景是否有兴趣。而既然他不发话,眼前的这场戏似乎还是要唱下去。
李诀心一横,刚要再去威胁。旁边在玩手边的茶盅杯盖男人却抬抬手指。
李诀意会,无声地转身走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
#############
贺屿薇早在高中时就隐约感觉到,那个叫余哲宁的英俊转学生是来自另外一个光鲜世界的人物。虽然他对自己的事情绝口不提,但衣着打扮和谈吐都和周遭人截然不同。
少女时代,她确实对余哲宁抱持着一股隐约的情愫。但,仅此而已。
眼前的男人被称为余哲宁的兄长,却和余哲宁的长相根本没有任何相像之处。三十岁上下,单眼皮,举手投足间有一种常年处於权力最中心而形成的凛然气场。但又穿着一身像欧洲宫廷贵族般花哨的男士衬衫,花纹复杂浮夸,令人印象深刻。
贺屿薇牢牢记住的是,他当着她的面打开天台的门,在静止而寒冷的空气里,对方的表情不带任何捉弄丶恶劣或嘲讽,她却在这种目光中恐惧到一动都不敢动。
眼前的男人察觉到她的凝视。
「不错,我和哲宁一点都不像。我的名字叫馀温钧。」
贺屿薇在他出声的瞬间,吓得肩膀再一抖。这人仿佛能直接用手拨动自己大脑里的思想。
她轻声细语地说:「……对丶对不起,我希望余哲宁快点好起来,可是,我没法帮你们照顾他。并不是钱的问题,您绝对可以找到更好的人选去照顾他,只有我不行,所以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请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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