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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鸢听着这话便觉得味道不对。偏生何甘平好话说尽,让人无从反驳,反倒要顺从着谦虚些,才能不显失礼,於是只得道:「丞相大人过誉。在下也不过是运气好些,何兄弟还年轻,未来大有可为。」
叶鸢这话是说得漂亮,可心中已然不想和这几人耗在一起一分一毫。这何余升瞧着怎麽都要比自己大上个三五岁都不止,更何况自己还是朝中从三品的将军,何甘平这话里话外听上去,可不只是想拉拢自己,借着自己兵权之势这样简单,只怕是连人带权,都想尽收囊中。
何甘平这老贼,竟想要自己给他当儿媳妇!
叶鸢心中盘算着如何脱身,可此时不过是刚与何丞相等人喝了几杯酒水,甚至尚未走菜,若是这时候离开,便是太过失礼了。叶鸢心中暗暗叹气,第一次觉得自家居安楼这般不妥当,怎麽上菜的速度如此之慢。
这时盛青云站了起来,「既然人齐了,不如我这边去唤他们开始走菜?」
叶鸢失语,原来是还没开始走菜,倒是怪不得自家酒楼了。心下也升起几分无奈,没有什麽办法,还不是要端起一副外交的架势,上刑一般地吃了这顿饭去。
盛青云打开雅间的门,准备在门口唤小二过来上菜,可门外却站着叶鸢熟悉的人。
只见白卿淮着一身黑衣,挂着偏玉色的腰封,正站在雅间的门外。
叶鸢心中一紧。
他怎麽在这?白家在朝中的立场已是人尽皆知的事,何甘平与白家不睦也不是一日两日。甚至於……白卿淮三年前所中之毒便是何甘平所为。
平日里看到何甘平躲着些就是了,做什麽非要一头撞上来?
白卿淮整个人看上去悠闲自在,站姿也有些松垮,叶鸢从来没见过他这副模样,不像是戍边的小将军,也不像在榆城时乖顺的阿岁,倒有些京城顾富贵人家出来的纨絝公子的感觉,吊了郎当的,端得是一副欠揍的样子。
「这位是城主府主事盛大人吧?在下白卿淮,您大概不记得,我们约摸着在四五年前见过。」
盛青云一时也有些挂不住他那半永久的笑脸,怔愣了一瞬,随即微笑着拱手说道:「不敢不敢,白少将军下官自然识得。」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叶鸢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卿淮轻轻推开盛青云,径直往雅间的屋内挤了挤,笑得有些嚣张,「刚刚在外面撞见何兄,想来我与何兄也已三年多未见,想和何兄叙叙旧呢。呀,丞相大人也在。晚辈近日回京,还没来得及拜会大人,刚好您也在这,不如就一起吧。」
第27章我小时候是在古井村长大的,也是个小的村子,想来叶将军该是熟悉的。
便是何甘平这样的老油条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在他给白卿淮灌下毒师精心调配的毒药那一刻起,白卿淮这小子和他已是撕破了脸皮,根本不知这小子今日葫芦里卖的什麽药。
何甘平面色几番变化,最终还是维持住了面子上的平和:「是白少将军啊,今日本是青云宴请叶将军的,暂且不便,不若改天我让余升去请你来家里坐坐便是。」
「小事小事。」白卿淮就如同听不到一般,径直走向了何余升和叶鸢中间空着的三把椅子处,挑了一把挨着何余升的坐了。「我们禁军处与叶将军有公务交集,前几日已经见过,想必叶将军也是不会介意与我同桌共食的。」
叶鸢双唇微张,听到这句话抬头向前看向了白卿淮的方向,只听白卿淮又补充道:「是吧叶将军?」
叶鸢与白卿淮的目光对视,白卿淮清澈的眸子里仿佛闪着能将自己灼伤的光亮,叶鸢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就在面上做出了一副尴尬又为难的模样,有些微磕磕绊绊地道:「自然是不介意的。」
「丞相大人,您看叶将军也不介意,」白卿淮无比自然地从桌上拿起盛放美酒的瓷壶,取了身旁一只无人使用过倒扣在桌面的酒杯,旁若无人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既然大家都欢迎,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若不是场合不合适,叶鸢简直要笑出声来,这便是京城里的白家公子吗?传说中能文能武,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怎的会这番泼皮无赖。
只是看着何甘平吃瘪,心中着实痛快。叶鸢忍不住在心中暗暗夸赞白卿淮,但又怕白卿淮做得太过火惹得何甘平恼羞成怒,连忙转移何甘平的注意:「盛大人不是要唤他们走菜,不如我去……」
盛青云这时也反应过来,对着叶鸢摆手:「不用不用,我去便是了。」
盛青云到廊间喊一下小二,来回也花不上许久,这开门关门的声音填补了尴尬的空白。叶鸢馀光瞧着,白卿淮颇有大爷范地坐在椅子上,两腿斜着岔开,身子歪着靠在椅背上,看上去轻松随意,倒是舒服得很。
叶鸢莫名想起了白明酌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又看了看面前的传说中同样仙人之姿的白明酌的侄子,心下觉得好笑,暗暗摇了摇头。
盛青云坐下後,何甘平开口道:「这居安楼的酒菜向来是极好的,叶将军在京城常驻便可以多来尝试一下。」
叶鸢心说,这老家伙终於说了一句好听的话,嘴上立马附和道:「早就听说居安楼的名声,前几日得了空闲已提前来尝过,当真是极好的。」
白卿淮接过话来:「说起来,在下多年不在京城,如今回了京城,今日也是借了丞相的光,得以重温一下居安楼的酒菜。」
若是丞相也是个毛头小子,只怕这时早该跳起来把这个没眼色的家伙赶出去。
只是他不是。
他是当朝丞相,这桌上还坐着一个他想要拉拢的叶鸢,他与白卿淮的恩恩怨怨只有他与白卿淮二人知晓,此时此刻只能自持稳重,便是想发作也只得隐忍着:「白少将军不必客气。」何甘平从鼻子里,像只田间耕地的大水牛那般出了一口气,「毕竟我也没有邀请少将军,是少将军自己找了进来。」
白卿淮假做听不懂何甘平口中的厌烦,笑着说:「那便更是缘分才是。今日我不过是路过居安楼,就在外面见到了何兄,一时兴起,便跟了进来。」白卿淮说着拍了拍身边何余升的肩膀:「多年未见,何大哥还是这样寡言,倒显得我吵闹。」
何甘平气闷,懒得再同一个毛头小子争一时口舌之利,只恨三年前没直接将他赶尽杀绝才好,只得把注意重新又放在了叶鸢身上:「不知叶将军是哪里人,如何习得这一身功夫得以在赤鹰军立下诸多军功?」
叶鸢也开始胡说八道:「我师父是位不入世的江湖中人,只因我从小便争强,他老人家也觉得我功夫尚可,便放我出来历练一番。」
白卿淮目光直视着自家脚下的这片空地,听到叶鸢称自己正值壮年的二叔为他老人家,眉心一跳。
叶鸢接着应答:「我幼时便在榆城周边的村落长大,是以师父要我出来闯荡便直接去了赤鹰军。」叶鸢这话说得不详不实,一整句假话里面都掺不进两个真字,没什麽可听之处。
叶鸢看到何甘平听了後点了点头,下意识便转头看向旁边坐着的盛青云。
盛青云仍是那张笑脸,可叶鸢却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心中「咯噔」一声。方才编谎话编得顺溜,一时之间忽略了前几日自己纠结的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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