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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这样一群人,所有的有关梦想丶希望这种字眼,都听起来太远太远,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让自己的温饱有所保障。
摸索着摸索着,一地都是稀烂的生活。
努力向前看,前方却只有一片迷雾。
一部分人就在迷雾中走错了路。
而这些迷路的人就是当时最大的社会不安定因素,成为了搅动漩涡的暴风。
他们和普通人一样,想吃丶想爱丶想拥有,却被社会无情的甩在了身後,只能生活在世界的背面,长久的匮乏感滋生了许多阴暗的情绪。
这些最基础的的欲望,就逐渐酿成了林城的噩梦。
——————
1990,夏。
烈日炎炎。
一个皮肤黧黑,个头中等的精壮男人,右手捏着一把刷子,左手提着一个小桶,里面盛着满满的糨糊。
他站在街道的墙边,张贴着牛皮癣一样的小GG。
此时已经是八月末,接近中午时分,高温使得周围的热浪一波一波的涌来,把整个城市都变成了一个乾热的大蒸笼。
那男人穿着明显发黄的旧跨栏背心和墨蓝色的老式运动裤,没有带帽子之类的遮阳装备。
他就这麽暴露在烈火一样的阳光下,嘴唇乾裂,起着一层卷起来的白皮,手上硬硬的茧子上,胶水乾的一块摞着一块。额头上缀满了汗珠子,随着他张贴的动作啪嗒啪嗒的滚落下来。
但是他干的很认真,他认真的在墙上刷上一小块糨糊,又从口袋里的一沓子小GG里抽出一张,最後郑重其事的用手掌把这张小GG的每一个边角都按的平整妥帖。
这是多年老工人留下的习惯,做什麽都要一丝不苟,追求完美,就连贴小GG,也要贴得结结实实的。
更何况这样贴一天的工资是三块钱,虽然肯定比不上厂里稳定的月工资待遇,但对於有腰伤,搞不了重活的他来说,也是目前能争取到的不低的一笔收入,按天拿钱,他很珍惜。
在他手下,一面墙没花多久的时间,很快就变得花花绿绿的,被各种高明度的颜色和黑体加粗大字充斥着。
开锁换锁丶维修下水道丶住宅电话丶疏通钻孔丶家电维修。
他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艺术家,但是又立即嘲笑自己:「你算个什麽东西。」
「他爹的,这鬼天气!」男人脱下了自己潮乎乎的背心,稍微叠了一下,擦了擦自己额头和腋下的汗水,一股汗液的酸臭味。
男人从地上捡起一片叶子,仔细的把糨糊罐子边缘半乾的糨糊擦乾净,又盖上盖子。
他往四周看了看,督工不在,可能是吃饭去了。
饥饿和疲惫的感觉让男人有点轻微的晕眩,所以他坐在了旁边的大树下,向後靠着大树,闭上了眼睛,贪婪的享受着树荫下短暂的清凉。
他有点渴,但是一瓶汽水对他来说太奢侈了,他舍不得花钱,於是吞了几口口水,假装自己喝过汽水了,就那样靠着树休息了一会。
一个穿着花衬衫,带着□□镜的男人从街尾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在附近看了两眼,在树荫下找到了贴小GG的男人。
花衬衫直接一脚重重的踢在了那男人的胸口:「干嘛呢?懒狗!老子吃个饭你就猫阴凉地方偷懒?!」
突如其来的飞脚把正在休息的男人踹的一个趔趄。
他剧烈的咳嗽起来,揉了揉胸口,就连忙爬起来和花衬衫陪笑。
「李哥,我刚才早都干完了,这不是在等您检查嘛。」男人两手搭在一起,身体微微的向前弓着,不停的和这个比他年轻很多的监工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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