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爪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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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入伍（第1页）

刘原从新兵营调去陈副守备的营帐那日，很是羡煞了那帮盂县同来的伙伴。纷纷贺道他这是要当官爷了啊，日后富贵了可别忘了老乡等话。

自然，这都是调侃话，但能离开新兵营总是好的。

谁都知道，打起仗来，新兵营的伤亡往往都是最大的，而且他们这批新兵连训练期都没有，只简单的学会了几个旗语，知道了什么是进攻，什么是撤退等便被赶鸭子上架的上了战场，有反应慢些的，简直就是战场上的活靶子。去老兵营里，虽可能会受些气，但活下来的机会则大了很多。

但刘原的机遇又是谁也羡慕不来的，谁叫刘原这么能打呢。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人，上了战场就跟个熊一样，横冲直撞，杀起鞑靼来眼都不带眨的，咋个不叫长官看中嘛。

与刘原一同应征入伍的刘三也羡慕极了，忙拉着他嘀咕：“二哥，你去了陈副守备那儿，也给我说几句好话，把我也调过去呗。”

刘原本没觉得去给长官做亲兵是什么好事，但大家都说好，那自然是好的，忙点了点头应道：“好，我一会儿去了就跟长官说。”

果然，刘原被引到陈肃昇面前后，陈肃昇刚问了他一些家中情况，刘原就老老实实道他家中兄弟五人，这次是他和他三弟一起入的伍，希望陈副守备能将他三弟也一同招来做个亲兵。

“哦，你三弟也同你一样能杀敌吗？”

刘原点头道：“能杀！鞑靼人黑了良心要害咱，我们兄弟见一个杀一个！”

陈肃昇身边亲兵不少，光是同族的子弟就有十来个，后面又在军中选了些，目前也有三十来人了。就这，在从军的世家子也里面都不算多的。

当然这也是惯例了，有权有势的人家，谁难道还当真跟那些穷哈哈的平头老百姓一样，光靠赤手空拳的去搏杀出一条血路啊？若是陈肃昇他爹还在，只怕他亲兵上百人也是有的。

陈肃昇原只是寻常的赏识刘原有几分军人天分，如今听他这几句话中透出的老实巴交劲儿，倒越满意了。这世上聪明人太多，聪明人装老实人的也不少，真正的老实人反倒还少的很。

陈肃昇财大气粗，自然不怕再多个亲兵，便又让他的亲兵头领陈新去将刘三叫来问话，现他虽不比其兄高大魁梧，但也算新兵里比较出众的了，虽比其兄头脑灵活些，但倒也不至滑头，当即便又收了个亲兵。

刘家两兄弟二人因是后来的，自然一开始要受些老兵的气，但上过几次战场后，他二人便因出色表现受到了应有的礼遇和尊重。

他二人的一身兵器铠甲也统统换了个遍，铠甲崭新，兵器锋利，这都是战场上活下来的本钱。而且他二人还一人分得了一匹战马，跟宝贝疙瘩一样伺候了起来。当然这些都是陈肃昇自己出钱购置的，不是军中统一的可比。

长官赏识，刘家兄弟也不惜命，上了战场后，越勇猛杀敌。陈肃昇更是多年习武一朝得用，战场上仿佛杀神降世，连斩鞑靼几员小将，很快引得军中丘副将注意，又报给了总兵大人。

林总兵原是知道陈肃昇父亲的，但也仅只是泛泛之交。且他乃正统武人做派，不喜世家纨绔子弟来军营混军功的行径，因此虽知陈肃昇在其麾下从军，却从未想过对他有什么特别照顾。

可山西已多年未经历如此大的战事，林总兵麾下本就人才匮乏，缺少将才，听得陈肃昇有此勇猛自然大喜。可他又怕丘副将言词有所夸大，于是后面的几场战事，林总兵特派了陈肃昇对阵鞑靼猛将勃呗儿。

陈肃昇虽不知为何突然有此调动，但他颇有些遇强则强的勇武，竟也不落下风，重伤其要害。要不是因鞑靼人数众多，陈肃昇险些要将与其对阵的鞑靼猛将勃呗儿斩落下马。

陈肃昇一战成名，林总兵当众夸其有乃父之风，并暂令其领一队兵马。以陈肃昇的战功，若此战他们守住了山西，只怕一个游击将军的位置怎么也跑不掉的。

是的，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守住山西，因为朝廷援军若再不来，届时他们都是个战死的下场，封的官再大也没意义了。

可朝廷关于派哪支兵马援驰山西？任命谁为大将军一职？粮草如何筹措？等等这一系列的问题吵了几日，所以等任命下达时，大军出的时间就稍微比预期的晚了些。

山西没如期等来朝廷援兵。鞑靼大军却越杀越多，太原府眼看着也要守不住了，前线也越退越靠近太原城。

山西布政使司三司再次合议后，再一次向山西百姓出征兵令。这次征的是十二岁以上的男丁。除家中只有独子不征外，一律二征一。加之此前已征过一次兵，其实也几乎就是一家留一个而已了。

而秦继当初在上户时因秦家姐弟一味想图年纪大，虚报了两岁，如今恰在征兵之列。征兵令是里正亲自送到的秦家，并通知秦继两日内需到城外新兵营报到，违着按战场逃兵论罪。

秦家姐弟三人对着这一纸征兵令傻眼了，当初只想让家里尽快有个成年男子，却没想今日有此一遭。当然，秦业不太懂征兵是什么意思，只是跟着哥哥姐姐单纯的傻。

秦继如今满打满算也才十岁出头，就算他成天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可也脱不了他原有的稚气与弱小。若他当真去了军营，只怕连枪都比他高。

里正没有功夫同情秦继，他自家的孙儿都在征兵之列，如今的太原府只有等来朝廷大军才有活路。

秦青竹不是坐以待毙的，她知道此前那遭就有那富户出钱请人代服兵役的，便想着也找人代了秦继。可她出去四处打探了一圈，明的暗的牙行都问了个遍，才现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如今太原府适龄男子几乎都被官府征走了，就连平日里那些居无定所的流浪汉都被抓了去。更何况稍有些钱的人家都想到了此法子，秦家要想找个合适的人来替秦继，何其困难。

秦青竹无功而返。

“没事，朝廷大军肯定很快就会来了，我说不定刚去没几日就放回来了。”秦继勉力压住心底生出的害怕，将征兵令收了起来。

青竹自然看出了他的强装镇定，笑着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谁知秦继早已是手脚无力，被青竹一拍，双腿一软“噗通”跌坐在地上。

“你怕什么！”青竹一把将他抓提起来搁在凳子上，训道：“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被几个鞑靼就吓的腿软了。我们乃是正义之师，守家卫国，必定能凯旋而归！就算是当真战死，那也是无上荣誉，是光宗耀祖的事儿！”

训了一通后，青竹见他面有愧色，这才缓和了语气道：“自然，你年纪尚幼，保家卫国的事儿目前还轮不着你去。阿姐明日自替了你去。”

“阿姐！我自己可以去！我不怕了！”秦继听阿姐要替他去，顿时急的要哭了。

青竹见他这样心下还算满意，又道：“你原说的不错，朝廷大军很快就会来，到时必然将鞑靼打个屁滚尿流！可这场仗不打完，只怕这两回征去的人也暂时不会放回来。你才十岁大小，又是个心软的，连个鸡都杀起费劲，又怎么会杀人。你去了战场就是送死，阿姐自然不可能让你去送死的。”

秦继确实是怕杀鸡杀鸭，此刻只觉自己太过无用，可青竹也不会宽慰人，见他双眼红通通的模样，也不耐烦了：“别哭哭啼啼的一副娘儿们样，我命大，且死不了呢。”

秦继果真就努力忍了泪：“可阿姐你是个女的，只怕军营不收的。我还是……”

青竹打断了他的话：“冬天衣服裹的这样厚，只要咱们自己不说，谁知道我叫个什么。况且你真当官爷们在意呐？就我俩这身高体态，只要不是个眼瞎的，自然是要我不要你。实在不行咱们还可以塞点银子开路，把心放肚子里吧。”

翌日一大早，青竹收拾了包袱，又嘱咐好了家里，便做了个男子打扮去了城外新兵营应征。

秦青竹说的没错，军中负责征兵的主簿在见着一副男子打扮的秦青竹时，虽一眼瞧出来了她是个女的，但也没点穿她。

秦继在户籍上只有十二岁，那就是个半大的孩子，能抵什么用。非常时行非常事，这时候他宁可军中来一群有胆子的女兵，也不愿收一群娃娃。

主簿驾轻就熟的将青竹分到了一支新兵队伍，这队伍里的全都是些矮个子，青竹几番打量，现这里要么是些年纪小的，要么也同她一般多半是个女的。看来替家中兄弟入伍的女子，不止她一人。

战争的残酷不会因她们是孩子和女人而有所特别照顾，主簿也最多能做到尽量将她们编在一个队伍里，又将此队伍安排为负责后勤保障的辎重部队或是火头兵，远离最危险的战场。

青竹就被分为了火头兵。可火头兵也不是这么好干的，每日他们这点人要负责整个军营的一日三餐，这可是个重体力活儿，大锅大铲，烟熏火燎的，一整日下来，人都腌入味了。

又是一场战事下来，陈肃昇被请去林总兵主帐商议战事，刘原等亲兵则回营帐休整，三两下吃罢了晚食。

这日恰逢轮值的小士兵受了凉，托了老实好说话的刘原替他收拾碗筷送回伙房那边去，刘原提了一大桶的碗筷刚走到伙房，就听见有人喊：“秦继，来活儿了。”

刘原刚想着这人倒和自己那小舅子一个名儿，就见秦青竹灰头土脸的迎面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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