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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鹊儿咖啡馆,何钰握着已经冷掉的咖啡,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和上次见面相比,她似乎有了些许变化,但又说不上哪里不一样了。
此刻,她脸色苍白,那几页纸被她捏在手里,仿佛比砖块还要沉重。
在了解了前因后果后,何钰不由为自己刚才电话里有些冒犯的语气而感动抱歉,“应女士,我不知道您发生了交通事故,记忆出现问题了。我还以为您把这块业务交给天屹去做了,所以才打电话问一下。现在我们律所考核也严,我不想在我手里丢失客户……”
前段时间,何钰跟她打过好多次交道,知道她是个通情达理很好说话的客户,所以有事都是开诚布公地跟她说。
她说完,空气也随之沉默下来,这沉默让何钰有些尴尬。片刻过后,她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对应真来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景天屹好歹以前还给她打官司。
何钰只能硬着头皮解释起来:“应女士,其实我刚才打电话给您,没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下您为什么换代理律师。毕竟婚姻诉讼和信托服务这两块业务,也是我们天宸擅长的……”
还没说完,对面应真已经放下手里那几页纸,面色恢复如常。
对上她的眼睛,何钰这才发现她哪里不一样了,眼里的疲惫和倦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清亮冷淡的眼眸。
“何律师,您能跟我说说,我想要跟我丈夫离婚的原因吗?”
何钰小心地觑着她,字斟句酌地开口道:“您说是感情破裂,但我听您之前跟我说的,导火索应该是您丈夫前女友回国了,而且他非要跟前女友合作做生意。您觉得他根本不尊重你……当然,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应真目光凝起,怔住:“前女友?”
脑中瞬间闪过在婆婆家见过的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宋——幼萱。可是她记得当时宁君昊介绍的是,她是他表嫂苏苒的朋友。
宁君昊骗了自己?应真放在离婚协议上的双手不由地攥紧。
何钰想了想,自己毕竟还是应真的离婚代理律师,她也没有提出终止代理的诉求,所以还是要尽到告知义务。
她一咬牙一跺脚便把先前拍下来的聊天截图存证翻出来,“这是您先前发给我的您先生和他前女友的聊天记录。”
应真接过她的手机,是一张宁君昊跟一个叫Yolanda的女人的聊天截图。
宁君昊:公司刚办起来,就接到这么多大单,恭喜你。不过,你那个脑子,回国应该干什么事都能成。
Yolanda:却没能俘获你的芳心[皱眉]
隔了半小时,宁君昊又发了一条: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回去考虑一下要不要离个婚。
Yolanda:[害羞]你这么有诚意,那我肯定努力当好后妈。
……
短短几行字,却像核弹一样,激起阵阵风暴。
应真看了好几遍,她希望是误会,但那头像就是宁君昊的,每天都会发信息,怎么可能认错?
她想冷静,可是此刻她只有二十五岁,没有四十岁女人应有的成熟稳重,握着手机的那只手忍不住颤抖起来。
四十岁的应真看了这个聊天记录,应该也像是一根针扎进了肺里吧,否则为何要跟宁君昊离婚呢?
原来她的直觉没有错,穿过来这些日子,那些自己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此刻通通有了答案。
说不上什么心情,应真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丧失了情绪感知能力。
她应该难受吗?四十岁的应真看了这个应该比她更难受吧?她才二十五岁,刚跟宁君昊结婚,她知道他很爱她。
是啊。她不应该难受的。她的宁君昊从恋爱到结婚,对她始终如一,并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可是,为什么胸口堵得那么难受?喉咙也干涩得说不出话来,就连眼眶也不争气地开始发酸。
何钰看到应真那张血色尽失的脸,有一丝后悔。
人家都失忆了,兴许就是并不想想起这段不愉快的记忆。自己却又把真相告诉给她。
她有些迟疑地开口道:“现在这个关口,确实不是离婚的好时机。或许,您可以利用丈夫公司上市的机会,多为自己争取一些。”
应真站了起来,垂眸看着何钰,神色已经恢复冷然:“何律师,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联系您的。”
从咖啡馆出来,应真叫了辆出租车。回到家里,整个人僵木地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几分钟后才缓过来。
这个点,小李应该已经在去接女儿放学的路上了。而宁君昊应该还在公司,想着怎么去应付那些投资人。
这是四十岁应真的生活,不是她的,或许她早应该离开了。
应真上楼,继续收拾行李。她发现即便这个时候,她都能冷静得有条不紊地收拾东西。其实这些日子,她已经准备得差不多,把东西一样样往行李箱里放就行了。
拎着两个二十八寸的大箱子下楼,她看了眼墙上的钟,四点半了。
应真第一反应是去翠苑,很快便被她否定了。黄书韵最近太忙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影响了她的工作状态。而且万一宁君昊找到那,更会影响她。
手机群聊不停地弹出消息,《雪在烧》副导演正在通知明天剧组大巴的集合点,“明天早上九点,大家准时在华江大厦对面的停车场集合。”
应真在手机上搜索了一下华江大厦,在离得最近的酒店定了一间房,然后拎着行李离开了。
……
宁颐然放学回家,发现家里又是她一个人。最近妈妈忙起来了,晚上有时候看不到人。
她叹了口气,回房间开始写作业。虽然不想承认,但家里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有些害怕。
放下书包,她给晋扬打了个视频通话,他拒绝了,很快发了条信息过来:“我妈在家呢。今天不能跟你视频了。”
宁颐然只好打开音箱开始放歌,写了一会作业就到饭点了,她给自己点了个外卖。
晚上九点,爸爸回来了,看上去有些疲惫,心情也不好,看到她便问,“你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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