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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告诉他。程羽西不止一次地这么想。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虽然吕知行说过不走了,但是程羽西还是觉得他们之间这样不上不下的总归不是个事。
他得告诉他,然后问吕知行要一个不是玩笑话的回答。
程羽西宁愿直截了当地死,也不要半死不活。
因为要乘坐JR慢速电车去福冈,他们起了个早。
那些不能示人的成人用品最终还是沦落到了压箱底的境地。
壮阳药尤其不受吕知行待见。他本来是想直接扔掉的,后来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位,忽然坏笑着说要带回去给堂哥补身子,便又留下来了。
这一天的行程基本上都要在电车上度过。
乘车时间长达六个半小时,中途需要换乘了三次。就好像是坐着绿铁皮火车的旅行,一切都是慢悠悠的。
一站一站的风景在青年人的眼前停下又溜走。他们看着山野和稻田,矮房和远山,以及一望无际的深蓝的海。
他们乐此不疲,并不怕把屁股坐得开花。
程羽西在车上好几次欲言又止,他的不安和犹豫最后还是被吕知行一眼看破,并毫不客气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
“程羽西,你要不要照照镜子?你今天这张小嘴就跟金鱼似的,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这句话就像一泼冷水,立刻将程羽西脑袋里的小情绪冲下了头。他板着脸,还特意抿紧了嘴唇。
他的灵魂挥舞着小皮鞭凶神恶煞地拷问他:我怎么会喜欢这么个东西。
吕知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他眼疾手快地就给摁掉了。程羽西瞟了一眼便知道又是那位干练的秘书姐姐打来的电话。
在日本的电车上是不允许接电话的,所以吕知行摁掉电话特别光明正大,丝毫不觉得抱歉。
“你打算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我跟我爸发信息了说我回不去了。”吕知行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聚会又不是我不在就开不起来了。”
“你爸不会说你吧。”
“说了我也不回去。”吕知行耸耸肩膀,身子往后仰,背靠着座椅,“这是我们俩约好的旅行,人可以多,不可以少。我要跟你一块。”
“嗯……语阎乄”程羽西思忖了一会儿,又问:“你爸要是知道我不让你回去,会不会找我算账啊?”
吕知行听到这话顿时乐了起来,他歪着脑袋,笑眯眯地望着程羽西:“他要是找你算账,你就不留我了?”
“不是。我是觉得,我没什么资格对你的事情指手画脚。”程羽西缩了缩肩膀,“你可以不用太在意我昨天说的话。”
“程羽西,你不知道吧。你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资格管我的人。”吕知行神神秘秘地凑近他的耳边,弯了弯嘴角,“你让我去死都可以。”
程羽西蹙了蹙眉头,烦躁地用肩膀将他顶远了一些,“你又说什么鬼话。”
吕知行被顶得往另一边歪了歪身子,低下头用手背掩住鼻尖嗤嗤地笑。程羽西侧过脸望了他一眼,也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说:“还是在微信上跟秘书姐姐解释一下吧。别为难人家,人家也只是为了完成工作。”
“知道啦。”吕知行眯了眯眼,说:“小西,你人可真好。”
大概是感冒还没有好全,又或者因为市贩感冒药的副作用,在岩国换乘之后,程羽西在电车不规律的摇晃中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睡得并不踏实,醒一会儿睡一会儿。隐约间程羽西感觉到吕知行的手轻轻掰着他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肩膀上,紧接着吕知行的头也靠了过来,挨着他的头顶。
他闻到了沐浴露的香味,混着一点属于吕知行的特有的气味。
他们明明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可程羽西总是闻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倒是一靠近吕知行就能闻得很清楚。
就好像连香味都特别偏爱他。
熟悉的味道让程羽西安下了心。
伴随着电车哐当哐当的声音,意识开始像云朵一般漂浮在半空中。
他的胸膛被塞得满满当当。
被软绵绵的一团“喜欢”。
电车窗外的风景依旧在分分秒秒地变换着,盛夏的阳光热腾腾地撒在了广袤的土地上。
两个年轻人在冷气充足的车厢里彼此倚靠着,摇晃着睡了过去。在动态移动的背景中,他们背对着玻璃窗的天光,变成了静止画卷里的人影。
再次睁开眼,程羽西急忙在手机上确认了他们所处的地点,发现没有坐过站后,略略松了口气。
马上要到换乘的站点了,他用手托着吕知行的脑袋,尽量轻柔地坐直了身子,让睡着的吕知行靠在他的肩膀上,从另一边的车窗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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