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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画始终没有动静,连杀阡陌都替他急。第一次课上,他走进教室在椅子上坐下,什么也不说,一坐就是一整节课。下面的学生等来等去不见他说话,又是心急又是焦躁,问他又不答,被他看着又不敢随便闲聊,只能面面相觑直到一个个全都趴倒睡着。花千骨自然也是,还堂而皇之打起了呼噜。
之后的课上,不是去郊外写生,就是在草地上静坐。学生纷纷退课,连幽若都受不住跑去选修小动物饲养,最后只剩下七八个人了。
花千骨反而一直坚持下来,因为这个课上可以睡觉没人管。
相比于书院其他个性张扬的夫子,白子画出奇的安静。可是花千骨却直觉其他人似乎都很敬畏他。一般只要他在的场合,大家都会稍稍收敛。
他很少说话,表情也淡淡的,像一阵风像一片云,让人看着很安心,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
又是白子画的课,这次白子画带他们到湖边钓鱼。
水绿天蓝,凉风习习。他们坐在柳树下等着鱼儿上钩。花千骨一想到晚上能有鱼吃就来了兴致,可是好半天没钓起一条。
其他人把鱼竿或插在土里,或用石头压着,都跑去一边放风筝捉蝴蝶去了。湖边只剩白子画安静垂钓的身影,晨松暮霭一般,融入青山绿水之中。
花千骨望得有些痴了,跑到他身边坐下,下了杆,偷偷抬眼打量他。她觉得自己最近记性似乎是越来越差了。许多人虽然一看见就知道是谁,但是回转身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声容相貌。就像现在这样,虽然眼睛清清楚楚看见白子画,但是仿佛隔着迷雾进不到脑袋里去。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双手撑着下巴,折一根苜蓿草在嘴里含着。
“夫子,怎么连你也还没钓到鱼啊?”花千骨见旁边的篓子里也是空空如也。
白子画不说话,花千骨继续自言自语:“估计是今天鱼儿都在家里睡懒觉吧。”
“夫子,你喜欢吃什么鱼啊?我只要刺少的都喜欢,有一次我吃鱼被卡住了,怎么都取不出来,喝了好多醋,把爹爹急坏了。结果后来你猜怎么着?”
白子画依然没理她。
“结果我在门口摔了一跤,鱼刺就跑出来啦!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小,花千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夫子,你要是钓起鱼来,分我一条吧,我回家做好了,明天带鱼汤给你喝?”
“呃,好吧,再给你带点鱼肉?”
“唉,夫子,你怎么都不爱说话呢,是怕把鱼吓跑么?那我们小声点说?”
花千骨百无聊赖,觉得自己在和尊石头讲话。突然看见一只蜻蜓飞来,停在了白子画的鱼竿上。
“啊,蜻蜓!”她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来,伸手去抓。还没碰到,蜻蜓就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停在原来的位置。这次花千骨看准时机,猛扑过去。蜻蜓还是狡猾的从她指间飞出,而她胖乎乎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朝湖里一头栽了去。
一声惊叫,眼看着小脸就和和水面来个亲密接触,衣带却被谁拽住硬生生拉了回来。花千骨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拍着胸口直道谢谢。
捋起袖子,在湖里洗干净手上的草汁和泥土。白子画看到她手臂上大刺刺的“我爱白痴”四个字,顿时满头黑线。好个东方彧卿,居然敢骂他是白痴!不过他家小骨也真够笨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总是很想吃东西?”
“啊?什么?”花千骨似乎突然听见夫子和她讲话了。
白子画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
花千骨连忙摇头辩解:“不是啦!我只是嘴馋,没有一天都在吃啦。你别看我那么胖,其实我体态轻盈、行动灵活!”花千骨站起身来想要单脚转一个圈,不过未免再次跌进湖里,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换成双脚。
见白子画一直淡漠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什么第一次有做错了感觉,惭愧的低头揪着自己的衣服。
她知道别人在背后都不叫她“花千骨”叫她“花千球”啦,可她又不是故意长那么胖的,呜呜呜,为什么人人都嫌弃她。
“过来。”白子画突然道。
“啊,什么?”
花千骨小心翼翼走到白子画身边傻傻看着他,突然一只手往自己背上用力一拍,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一颗很小的珠子从嘴里被咳了出来。
“嘎?”难道她把什么内脏器官给吐出来了,花千骨一脸惊悚,可是顿时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白子画依旧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看也不看她凝望着水面,花千骨把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道,胖也不是罪,干吗打我嘛。
继续坐在他身边等鱼儿上钩,周围蝉鸣声、鸟叫声此起彼伏,湖面波光粼粼,闪得她眼睛好累。不知不觉就靠在白子画身上睡着了,白子画依然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流火正靠在不远处树上睡觉,睁开眼睛,看着湖边这一高一矮依偎的背影,美的似乎万物都静止了。嘴角扬起,闭上眼睛继续睡。
结果花千骨在湖边睡了一下午,回去的时候白子画还是没有钓到一条鱼。
“那是因为你呼噜太响了。”白子画这么面无表情的说,花千骨委屈的小脸都皱成一团。
不过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一直伴随着她的饥饿感和嘴馋都消失了。她按正常的一日三餐也不会觉得饿,不会吃到撑得不行了,嘴巴依然停不住。但是当然,她还是不爱运动,身上的肉是一点也没减少。笙箫默便不准她再坐轿子,每天早上步行半个时辰去书院上课。
这天行到半路突然弥天大雾,前一刻还在大街上走,下一刻就到了荒郊野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诡异。她转了几圈还是没找到路,累得不行,干脆不走了,坐在一棵树下休息。
这时就听一阵嘎嘎的恐怖笑声传来,像是老木门在转动。
“谁?”花千骨吓得蜷成一团,一个绿脸凸眼的人从迷雾中慢慢走了出来,行动僵硬,如同被提线牵引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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