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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答应了那人的请求?”
匹诺康尼酒店的吧台边,砂金递给拉帝奥一杯蓝黄渐变的调酒,杯口边装饰着一朵蓝色的小花,卡维饶有兴趣地凑到吧台的菜单前,看见了那杯酒的名字——
[漫长的告别]
砂金笑吟吟地盯着拉帝奥,似乎是在等他的点评。
拉帝奥眼神从砂金身上掠过,简单饮了一口,摇头道:“无聊的把戏。”
砂金满意地笑了,从调酒师手中接过自己的酒:“教授,你不觉得阿尔法星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有趣吗?”
拉帝奥不语,只轻轻晃了晃酒杯,杯中冰块碰撞,发出不悦的响声。
砂金将杯中的吸管弯曲,做成一个“α”的形状:“在资本资产定价模型中,这个符号通常用于衡量超出市场基准的超额收益——教授,你知道的,我是一个赌徒,最喜欢的便是……出人意料的惊喜。”
拉帝奥放下空酒杯,淡淡接了一句:“收益与风险并存,超额收益意味着超额风险,即使身为赌徒,也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砂金双手握着手中的酒杯,抬眸看拉帝奥。他狡黠地眨眨眼,笑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会输。”
拉帝奥并没有与砂金长谈,卡维站在砂金身边,看着他喝完了杯中的酒。砂金的那杯酒颜色绚丽,瑰紫相间,一个戴着宽大帽子的小人装饰趴在杯沿。
卡维记得,那杯酒的名字叫做……
[再见,吾爱]
“加拉赫,你调酒的手艺不错,但看人的眼光不准啊。”砂金似乎也发现了酒名之中的端倪,他举起空杯,朝调酒师遥遥一敬。
卡维看到,那个看起来十分成熟可靠的调酒师突然朝着砂金露出一个堪称顽皮的笑:“我看人的眼光向来犀利,砂金先生——既然已经到了匹诺康尼,不如……做个美梦。”
砂金唇上总挂着虚假得如面具一般的笑容,但卡维总觉得,此时砂金脸上的笑,带了几分真心。
“那就,借您吉言。”
匹诺康尼似乎没有夜晚,这个空气中都充斥着纸醉金迷气味的地方,似乎容不下“耐心”与“等待”。
吧台边的客人来来往往,但不缺的永远是攀谈。
“砂金先生,您……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南风拘谨地握着酒杯,眼神小心翼翼地盯着砂金的鼻尖——有人告诉他,用这样的方式可以缓解对视引起的紧张。
砂金用指关节叩了叩吧台桌面,笑问:“加拉赫,你宣称你看人的眼光犀利,那请问,我们这位朋友适合哪一杯调酒?”
加拉赫手下动作流畅,酒液在流转,淡淡的香味缓缓逸散。他嗓音低沉,将成品推到砂金手边:“黄金国,敬逐梦客。”
砂金举起那杯酒,递到南风手边:“朋友,虽然我不想自夸,但如果你一直低着头,恐怕会错过一双世间独一无二的眼睛。”
南风呆呆抬眸,那双粉蓝的瞳孔里盈满了笑意,好似深不见底的漩涡,吸人心神。
“很遗憾,我的朋友。我本人对你的项目很有兴趣,但……”他打开手机页面,向南风展示了一下对话框,“我的同事们并没有通过这项决议。”
*
沙漠一望无际,狂风呼啸,似乎是想吞噬所有不自量力的旅人。
艾尔海森和卡维考察的旅途并不顺利,出发的第一天,他们就被阴郁的天气拦在了阿如村。
“以前听明论派的同学说他们这一行看老天爷吃饭,没想到有一天我也能和他们感同身受。”
沙漠部族的村落并不结实,卡维靠坐在火炉边,听着屋外叫嚣的风声,有一种下一秒屋顶就会被掀开的错觉。
艾尔海森正坐在桌边借着昏暗的烛光看书。
“你还真是书不离手啊。”卡维无聊至极,目光从房屋的横梁扫到墙壁的构造,最后落到艾尔海森身上,“在这样的光线下看书会把眼睛看坏的,我小时候就被我爸爸……说过。”
卡维停顿了一瞬,砂金敏锐察觉到他的失落。他猜到过卡维的家庭背景也许很坎坷,但他时常忽略这一点,因为卡维看起来,就像是被爱浇灌着长大的。
注意到这一点的不止砂金,艾尔海森抬眸,看见了坐在那里陷入回忆双目失神的卡维。他将书放在桌上,不算小的声响惊动了卡维,卡维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嗯?你不看了?”卡维一脸无辜,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让艾尔海森放下书的“罪魁祸首”。
艾尔海森“嗯”了一声,道:“我们聊聊课题。”
卡维立马来了兴致,他从座位上一跃而起,眼中兴奋地冒着光:“赤王文明十分值得挖掘,我查过一些因论派的资料,这个信仰体系深深影响着沙漠的后代。近日须弥城的居民对居住在沙漠的人有所误解,我们的课题就要破除这种误解,成为连接须弥城与沙漠的桥梁……”
艾尔海森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在屋子中间激动得来回走的卡维。火光清晰地在屋中划了一条界线,卡维在暖光的笼罩下畅想未来,而艾尔海森坐在冰冷的黑暗之中,思考着现实。
“我不得不提醒你,妄想用一个课题来消弭人与人之间的成见,这是过于理想化的想法。”
卡维的一腔热情被泼了冷水,但他很快哄好自己:“我知道很难,但这件事总有人得去做。万古如长夜,我不过萤火。正因如此,教令院才能举起知识的火炬,在无数长夜中引众人远行。”
艾尔海森摇头:“如今的教令院,恐怕担不起这样的职责。”
卡维气鼓鼓地坐回火炉边,留给艾尔海森一个背影:“你是知论派的,我说不过你!”
“派系本身并不具有任何意义,如果因此而给人打上标签,是为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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