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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笃。
秦玅观病笃了。
唐笙脑海里只剩这句话,视线倏地模糊了。
周遭还有不少随从,唐笙仰首,强忍住心中的酸涩,让自己不至于失态。
“唐笙!”方清露见她神色哀凄,就知道她没听进劝说,直呼她本名,“你清醒些!”
“二姐。”唐笙哽咽道,“你叫我如何清醒——”
她太了解秦玅观了:若是病痛尚在她忍耐范围内,她都不会对外称病。沈老太傅都知晓秦玅观病了,那定然是她病到辍朝了。
辍朝了又怎么可能是小病?
京中一定是出大事了。
唐笙扯起缰绳,文弱的沈长卿最先撒手,方清露则上前一步,紧紧揪住她。
温热的掌心覆在唐笙的手背上,方清露颈间经脉暴起:“你不能走!”
“我为了陛下到辽东,陛下若是有了三长两短,我守着辽东又有何用?”唐笙抹去方清露的手,包裹伤口的棉布条染满了血渍。
方清露手背多了好几道狰狞的血痕。唐笙同她僵持着,受伤的指节仍在发力。
皮肉绽开,血水渗了出来。
方清露忧心唐笙手伤难愈,坚持了片刻,终于放弃了。
她撒手的那一瞬,河曲马奔了出去,方清露的额前的发丝随之飘动。
马蹄激起清夜的尘埃,数十位差役跟了了上去,随唐笙奔向城南。
方清露垂眸瞧着手背的血痕,收紧了指节。
“太傅,今夜之事,望您保密。”方清露语调发涩,拽马时,回首说道。
沈长卿颔首。
骏马飞驰,拂动她的宽袍。
沈长卿目送她们离开,月光映照下的面容略显阴冷。
亲信迎她回堂,闭紧门窗。
“大人,唐笙一走,功成大半,如此一来,辽东……”
突然窜起的火舌打断了亲信的话语,桌案上,沈长卿二指夹着未读的信笺,悬停于烛火之上。
火舌吞噬干净“长卿亲启”四字,灰烬散落,染上沈长卿纤白的指节。
“大人,老爷的信笺您还未读呢。”亲信道,“怎么就烧了?”
沈长卿眉眼冷厉:“我为何要听他的。”
“可——”
亲信未曾说完,沈长卿便快步行至窗边,一把推开明窗。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沈长卿回眸,怒气难抑,“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她拂袖而去,留下一道清癯的背影:“为了他的一己私利,要我勾结瓦格,担起千古骂名,亏他想得出!”
*
夜深了,笼中的雀儿却还是叽叽喳喳,没有一丝一毫要休息的迹象。
沈崇年叫人取下笼子,雀儿却趁机飞走了。
他给书信封好蜡,提笔写下“长卿亲启”四字,看向四处扑腾的小厮。
雀儿像和人逗趣似的到处乱窜,沈崇年听着叫声,一挥袖便罩住了鸟雀。
小厮赞叹不已,沈崇年抚须笑了笑,取来铰刀,将雀儿握在手里,抚了抚羽毛。
“这鸟雀啊,不安生,就要剪羽。”铰刀开合间,白鸟鲜亮的羽毛便落了大半,“这就飞不起了。”
沈长卿也像这雀儿一样,需得折了翅才能让他安心驱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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