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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三人回到家时已经将近十一点半了。
无论是方淮曳还是方之翠,都没有来得及避开尸体喷溅出来的血,只是程度高低不同罢了。
回程的路上没人说话,就连方青月都只愣愣望着窗外,整个二年飘飘忽忽的,反应有些不对劲。
可没人能注意到这股不对劲,方淮曳和方之翠都陷入了莫大的震惊和困惑中,暂时还没回过神来。
尤其是方淮曳。
她浑身上下满是腥燥的血,虽然是冷的,却黏腻极了,惹人难受,比血更冷的是她的心。
说是拔凉拔凉都不为过。
头身分离的场面不是她想忘就能忘的。
窗外有风吹过她粘成一簇一簇的头发,她趴在边缘,肩膀和头探了出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她难以接受的味道吹散。
路上什么人都没有,依旧只有她们这一辆孤独的小车行驶着,谁也不知道她们刚刚经历了多么离谱且恐惧的事。
她有时会偏头去看一眼方之翠。
方之翠的唇紧抿着,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方淮曳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她此刻必然也是在出神的。
这样的平静直到她们在方之翠的小院里下车,按惯例围绕过来的母鸡们在闻见她们身上的血腥味之后尖叫着四散逃脱后被打破。
牵着煤炭的方青月像是突然就回魂了,凑到了两人面前上上下下的闻,“你们身上的味道,好像是鸡血。”
方淮曳原本如死灰般的心在她这一句话下直接死灰复燃。
她真的接受不了人血喷溅了她满身,物伤其类,这是每一种生物都无法避免的事。
显然比起她自己心灵感受到冲击,方之翠家的鸡心灵感受到冲击是更好的事。
“翠伢,你没少杀鸡,你说是不是?”方青月抬头看一言不发的方之翠。
方之翠回神回得比她还慢,这才后知后觉翕动了一下鼻尖,闻到了极其熟悉的味道,“好像确实是鸡血?”
得到她的回答,方淮曳彻底松了口气,随即忍不住问道:“你这一路都在想什么?”
如果不是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依照方之翠的敏锐不至于将身上的血是鸡血的事忽略到现在。
方之翠:“先进去再说。”
现如今基本已经入夏,晚上蚊子太多了,特别她们这种一身鸡血的,更招蚊子。
三人快步进了屋。
方青月身上一身泥巴,反倒成了几人里头最防蚊虫的,她往沙发上一躺,将黄色符箓都压在身下,长长舒了口气,“好累啊今天。”
方淮曳给自己倒了杯水,迫不及待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方之翠最后进门,合上门后说道:“我一路上都在想,我们这里以前有没有吊死过人。”
方淮曳:“可是以前这个尸体第一次出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这些年没有吗?不说没有,就连香樟树都不存在。”
方之翠解释道:“我说的没有是乡道修建起来之后,但是修建之前不代表没有。”
方淮曳眼睛一亮:“那你是有线索了吗?”
方之翠摇头,似乎有些难言,眼底又有些惆怅,“没有,而且这件事不好查啊。”
方淮曳困惑:“为什么?”
躺在沙发上的方青月倒是解答了她的疑惑,她露出一口森白的牙,“因为以前村里吊死的人多得是啊。”
方淮曳:“啊?怎么会?”
方之翠喝了口水,见方淮曳把目光挪向她,便点点头,肯定了方青月这句话。
“你给下半截尸体拍照的时候,仔细看过她露出来的小臂上的皮肤吗?”方之翠问道。
方淮曳哪儿敢看啊,她那时候连滚带爬,眼睫毛上都是血,慌慌张张拍了几张自己都没看清的照片,最后照片还跟着尸体一起消失了,都没来得及仔细看。
方之翠说:“尸体上的皮肤,很苍白,但是也很细腻,没有半点老态或者褶皱。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方淮曳愣愣看着她,脑子这种时候反倒短路了,“代表她死的时候很年轻?”
“哎哟,小姨,你怎么这种时候还没我聪明啊,”方青月插话,“她死的时候很年轻,但是我们这里这些年都没有吊死的人,那就只能说明她是很久以前还在很年轻的时候吊死的。”
说着,她开动自己的脑子猜测了一下,“乡道没建起来之前,我们这里其实农田里也没有树的,都是分好的田块,要找有树的时候,起码得建国之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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