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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怒烧红了他素来清冷的双眼,段少言一把抓住杜楼的手,一个反拧令他失声惨叫,又一脚狠狠踢在他背上,将他踹翻在地,胳膊和肩背扭到一个正常人绝对不能承受的角度,杜楼骨头脱臼的嘎吱声清晰可闻,令人寒毛倒竖,周围那帮讲究哥们义气的人,在段少言的气场和杀机之下,竟无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这个男人身上有股兽性,血腥暴走的气息实在太过清晰锐利,如果现在他捅破杜楼的喉咙,把他整个脑袋一刀切割都不会有人觉得奇怪,那种要杀人的狂怒这些人不会不知道,但就因为知道,更加没人愿意帮杜楼,而是都小幅度地往后面退着。
“啊——!!!放、放手……”杜楼疼的满头大汗,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着,“段先生、您放、放手,这是误会,误会,我不知道吴小姐是您的女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叶武此时长叹一口气,望着天花板,一颗心总算放落,但也失了气力。
“杜楼,我不姓吴,我姓叶。”
“叶?啊啊啊啊!!!!”手腕也被拧折,然后是一根一根的手指,每个关节都被捏着拧去,杜楼疼的涕泗横流,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不断地哭嚎,声音响彻夜幕。
段少言眼神极其寒冷残酷,抓着他的头发,一贯冰冷华贵的声音,此时竟是沙哑粗嘎:“你喊什么?”
杜楼被他拎着头发磕在床角,那床是老式的铁栏子弹簧床,床脚锐利,段少言此时宛如炼狱修罗,不存半点仁善,拎着他的脸,往床脚猛磕,杜楼很快就发不出声音来了,他的嘴唇已经完全被磕烂,门牙打落,牙龈撞得稀烂,就连舌面都被尖角扎出七八个破孔,满嘴满脸都是血。
那场面实在太过凶煞,杜楼的一个兄弟总算是回过神来,他见段少言只身前来,外面没有帮手,心道不能任由段少言握在掌心里一个个捏碎,手中刀刃一晃,从背后朝他劈了过来!
谁料段少言师承叶武,怎可能没有觉察,当即揪起杜楼,反身格挡。
他速度之快,那个兄弟甚至来不及收刀,就一刀劈在了杜楼胳膊上,生生削下一大块肉来!只剩一点点皮连着手肘!
杜楼痛的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哀嚎,段少言一脚将他踹到一边,走到衣柜前,看都不看一眼,一拳击碎了嵌在墙上的穿衣镜,镜面凝顿一秒,四下皲裂,而后哗啦细碎地散了一地。
他朝起数片碎块夹在双手指缝间,陡然从赤手空拳变成金刚狼般双掌带尖锐利器的格斗机械。
周围的人此时就算再胆寒,也知道这个人今日绝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
不想被收拾成杜楼那副奶奶样,就只有硬着头皮猛冲上去。
段少言护在叶武身前,如修罗浴火,血染魑魅。
叶武慢悠悠地叹息道:“段少言,打归打,留他们一口气在,我叶武门下,不杀人。”
一场血战很快过去,全无章法的流氓混混连叶武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打得过狂暴化的boss段少言。
那几乎是碾压性的扫荡,所有人最后都浑身是血地滚摸着跑出了巷子,杜楼是爬出去的,爬到一半总算有个兄弟把他扶起来,拖着他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弄堂拐弯处。
段少言在屋子里背对着叶武,面向门口站了一会儿,手渐渐松开,染满了鲜血的玻璃碎片玎玲落在了地面。
而后他转过身,看向叶武。
昏沉的夜色里,只有外头一点路灯透过矮窗,模糊氤氲地洒进来。
叶武看着他,几乎就像看着一只前一秒还撕咬着猎物喉管的野兽,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杀戾,但他垂着眼帘,身上似乎不再剩半点人气儿,凉的可怕。
“段少言……”
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他抿紧了嘴唇,侧过脸静默了许久,然后走到她床前。
光亮终于落到了他脸上,苍白的面庞溅上了点点血腥,青年凝视着她,眼眶竟是红的,里面有水汽朦胧。
叶武觉得心脏像是被轰然炸开了一个口子,鲜血狂涌,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两个人便面面相觑着,光线斜切的昏暗屋子里,寂静的令人难过。
过了一会儿,段少言伸出手,不声不响地替她解开了捆绑,那过程中叶武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仰躺在那里的时候,有温凉的水珠落在她胳膊上,她想那水珠的滋味应是苦咸的。
“……我走了。”
背对着她,坐在床沿,在令人窒息的死寂里,他忽然这样闷闷地说,嗓音沙哑的可怕,像是年久失修的手风琴,再也没有了昔日清冷奢贵。
“你自己好好保重。”
他起身,但一双柔软又用力的胳膊环抱住了他,段少言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叶武从后面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背。
“别走。”叶武轻声地说,“段少言,留下来。”
心脏好痛,跳的狂乱近乎歇斯底里,疼到连呼吸都只能是小幅度的,真的太痛了。
“你不要走……”
她贴着他宽阔的后背,睫羽轻扇,纤长的手摸索着,想要握住段少言的手。
但他避开了。
青年的嗓音带着疲惫和喑哑:“手脏了,都是血……”
“没关系。”
叶武轻声地,终于摸到了他的手,他微微颤了一下,想要挣脱,但她死死扣住了他,与他手掌交叠,十指交扣。
“你别走就好。”
从杜楼试图亲吻她的时候,她的内心就骤然清明。
她戒不掉的。
她曾以为自己戒不掉的是烟。
后来知道自己错了,不知不觉间她戒不掉的,是段少言。
惟有段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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