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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亮,沈西辞起床洗漱,刷牙时顺便检查自己的口腔状况,然后量血压、测血氧和体温心率,准备早餐的间隙,他两下把听诊器塞耳朵里,熟练地给自己听了听心脏和肺部呼吸音。
简单的速溶咖啡和三明治端上桌,沈西辞“唰”一下拉开窗帘,转身就看见躺在沙发上的盛绍延睁开了眼睛。
现在才凌晨四点,沈西辞觉得盛绍延看起来不太像刚睡醒,更像是醒了有一会儿了,或者,根本就一夜没睡?
他推开原木边框的玻璃窗,让风吹进来,一边道:“醒这么早?还是失眠了没睡着?下次——”
原本想说作息这么好不能浪费,煎蛋洗生菜切黄瓜这事就交给你了,但转念想到盛绍延路过的蚂蚁都要“呸”一声的厨艺水平,沈西辞又默默把话收了回去。
“起来吃早饭吧,我们四点半出发。”
天气预报说今天七点日出,沈西辞六点半就得化好妆穿好衣服站树上,时间很紧。
至于盛绍延,沈西辞担心他下楼会碰见盛家二叔派过来找他那些人,还是揣身边带着比较放心。
“好。”盛绍延视线掠过随意搁在餐桌上的听诊器,这三天下来,他很容易就发现,沈西辞似乎有中度焦虑症,每次回家都会洗手消毒,早晚两次测生命体征并记录,再忙也绝不会遗漏。有时会戴黑色半指薄手套,出门还有戴口罩的习惯,仿佛哪里都有病毒在飞。
再加上他在镜子里看过,背上的伤口确实缝合得很漂亮,清创也做得很到位,他猜测沈西辞应该是从事医学相关工作的人,还是职业病很严重那种。
不过,昨晚沈西辞说今天去工作的时候要带上他一起,带他去干什么,上门诊?查病房?而且这个时间,夜间急诊快结束了,早班又太早。
吃完早饭,盛绍延握住门把准备开门,被沈西辞叫住,一回头,一顶丑陋的渔夫帽扣到了他头上,耳朵上也挂上了跟沈西辞同款的口罩。
盛绍延不能接受这种黑不拉几的丑东西在自己头上:“我不戴帽子。”
沈西辞义正辞严地驳回他的提议:“不行,必须戴,你这张脸有多招人你不知道?”
招人?盛绍延摘帽子的手顿住——这是在说他,或者说以前的他,招蜂引蝶,不守男德?
踩着水泥楼梯往下走,见盛绍延虽然一眼能看出身高腿长比例超绝,但好歹脸被遮了一大半,没那么扎眼了,至少降低了到片场后,有人来给他递名片,问他有没有兴趣出道当明星的可能性。
男人长得太花容月貌也不是什么好事,藏都不好藏!
时间实在太早,路上半个行人都看不到,冷风从小楼之间穿过,携着远处车轮撞击的声响,破旧脏污的板车缓慢前行,上面堆着成捆的新鲜蔬菜,是早市的菜贩子在拉货。
盛绍延看了看周围,问:“你平时怎么去上班的地方?”
“一般都是跟同事坐一个车,但人数都是定了的,车上没你的位置,所以今天不坐那个车了,你等等我,两分钟!”
沈西辞快步走开,身影在楼下巷子的转角消失不见。
盛绍延收回视线,看着还未亮起的天际线,觉得这样的场景反而让他觉得熟悉,从前的他似乎见过无数个相似的凌晨。
不过凌晨四点过还不睡,他会在干什么?加班?还是吃喝玩乐?
“嗡——”的引擎声传来,听着像是一滴汽油接不上就要熄火,这两天听惯了横冲直撞的摩托车的动静,盛绍延提前往后站了一步。
没想到这辆摩托车“呲”一声停在了他前面。
沈西辞用下巴示意自己的后座:“上来吧。”
盛绍延看看沈西辞,又看看沈西辞身下的摩托车。
脏兮兮的轮胎,锈迹斑斑的金属外壳和排气管,掉漆的涂装,车把的把套还破了一个,用一块麻布潦草地裹了几圈。
他沉默两秒,找到一个形容词:“你喜欢末日蒸汽朋克废土风?”
“当然不是,这摩托车就是这么破,时间太赶,找不到别的了。”沈西辞拧动把手,“快上来,要迟到了!”
盛绍延一开始担心开不了多远这摩托车就会散架,没想到一路开出县城,开上山路,开进了深山老林里,这车都还好好地载着两个人,排气管的声音呜呜咽咽,吊着最后一口气,又没真的断气。
周围越来越荒凉,远星疏冷,只有车灯的光照亮前面的土路,蜷缩在枝上的夜鸟被惊飞,前灯扫过数人合抱的大树,有绿莹莹的磷光一闪而过,像是某种菌类在悄悄生长。
没有房屋,没有标志牌,估算下,离县城的距离已经超过了二十公里。
弯月悬在山岚之上,夜霭沉沉,盛绍延眼底的深蓝如同冬日河面上升起的寒雾。
他从不轻易信任自己的直觉。
即使他的直觉告诉他,沈西辞对他无害。
这三天里,每一个晚上他都没有放任自己陷入沉睡,他并没有完全对沈西辞放心,即使他清醒的每一个晚上,沈西辞都没有过任何可疑行为,甚至没有打开过卧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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