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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变化速度太快,我魂还在大长老那屋里,人已经在空中飞速前进,而且是被拎着后领飞速前进。
不对,不是拎。
桓九在四肢并用地奔驰,他根本没有手来拎,他是嘴在叼着我健步如飞。
很难从第三者围观的角度想象这个画面。
我像个破布娃娃……或者说像块鹿肉,被这只红色的豹子一路衔回了魔教主峰后面的一座次峰,次峰山腰的一处山洞魔窟。又七拐八拐到了洞窟深处,此处有些摆设家具,勉强像个人住的地方,他才松嘴,把我抛在地上。
而后他依旧四肢抓地,注视着我爬来爬去,还不时拿鼻子凑近轻嗅。
现在问题就很大。
我学了如何跟疯子相处,学了如何行断袖之事,但我没学作为一块肉该怎么跟豹子待一起。
我心惊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桓九忽然咧嘴一笑,收了这一脸猫样,很正常地站直了身。他一手探到自己脑后正了正银簪的位置,笑着问我:“像吗?”
我心头一匀,明白了:“你是装疯?”
他将银簪插好,又开始正衣冠,变得极有人样:“疯的次数多了,就晓得自己平日里是怎么癫的,无非是把自己当做了另外的事物或另外的人。那装发病就很简单,随便找件事物来装即可,疯子做事能省很多麻烦。”
确实省不少麻烦。按理说一个正常少主要找正威胁自己地位的大长老要人,不知费多少口舌,你来我往何其磨蹭。但他不正常,抓了就走,只要速度够快,就无人能有微词。
这么一想,我深受感动。波折如此之久,我总算能爬到自己想爬的床上去了。
桓九道:“你在山门口说的那些话,我有听到,是以来抢。的确,论理说你侍奉大长老也能给增城派得到庇护,可大长老只驱使得动魔修,让魔修去庇护,你们增城派将来恐怕也会自绝于仙道了。”
我已准备好做他的娈宠,在地上乖乖跪直,从现在开始谦卑恭训:“没关系。只要圣教少主愿意出手,守住我师父一派之遗产,增城派此后归于魔修门派也无妨。修仙世家的嘴脸,我已看够。”
他绕着我转了圈,重新转至正面时,他也学方才那大长老一样打量物品的动作,将我下颚托起来。他搁在我下巴下的食指十分冰凉,也不知是没有生气还是沾染了过多血气,触着寒意钻骨。
他大约看得很有兴趣,食指弯着前后轻轻剐蹭,弄得我颈前异样挠痒,不由身躯一颤。
桓九于是更把我下巴捏紧了些,捏得我骨骼微微发疼。他盯着我眼,问:“你猜我现在最想干什么?”
我道:“我不知,请少主明示。”
他缓缓而邪恶地说:“本君现在最想做的便是一把将你掐死。六年前花降秘境,你趁我疯病发作,将我视作三岁孩童侮辱乱哄,大败本君颜面,本君记恨至今。若非你师父找清心铃对我有恩,当时我便已杀到增城派去将你斩于我灵阴刀下。”
他又哂笑着补充一句:“不过真没想到,堂堂合体期剑修沈昼的首徒,竟是个没开苞的炉鼎,还是个凡人。”
我对他也噎了。我回想起那日相处,至今亦觉有趣,还想勉强当个旧情使使。
难怪那日最后他离开时,神识清醒,便不再理我。
我握住他这只手的手腕。这手腕也是少年样子,有些纤薄,可见皮下青色血管。他修为高么,打架开灵力就可以了,也不在乎身材是否高大。
我说:“六年前惹少主不快,真是不好意思。但更不好意思的是,我是您面前唯一唾手可得的没修炼过的水灵根,您要压制疯病晋升合体期的话,再厌恶我,也拒绝不了我。”
桓九拧眉,沉声道:“师父死了没人庇护,想爬我床想疯了吧,你真恶心。”
他将我狠力往旁边一掀,给我摔了个结结实实。然我是个称职娈宠,忍了痛重新跪正回来,不再抬头,只垂目看着他脚尖,作无限卑微状:“只要少主肯答应交易,我会全心全意侍奉少主,为少主压制疯病、提升修为,让少主绝不再嫌我恶心。”
桓九没搭理我此话。他召了张传讯符出来,那符颜色为仙修才用的黄色,而不是魔修用的黑色。他在符上书写了什么,而后那传讯符便如同利箭冲出山洞,不知所踪。
仙修的传讯符。
桓九背手而立,骄傲地做出很高大的模样:“恩与怨我分得清楚。为报你师父之恩,我会让与圣教素有往来的仙门庇护增城派,保证你师父的遗产和弟子留存得全须全尾。”
他这个操作,有惊到我:“与魔教有往来的仙门??”
桓九道:“唯有让可信任的仙门出手进行庇护,你们增城派才不至于沦为魔修门派,不是吗?”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居然有仙门与圣教有这般紧密的往来?”
桓九哼声:“这跟你有什么干系。”
我觉得干系很大,还欲再问,脸颊又被他冰凉的手指托住,和之前一样当玩物地来回抚摸。
他的眼睛沉沉地摄进我的眼里。此中情感,如水中弯钩银月,虚假、危险且冰寒。
“关心这些有何用,你现在要考虑的,难道不是怎样做好你该做的事么,我的炉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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