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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根这东西,终究是不顶饿,也不解渴。何况我还生了病。
早上时还好,不过喷嚏咳嗽,可扒了两个时辰草根后,我便觉着视野渐渐恍惚模糊起来,看什么都聚不了焦。一摸额头自查,滚烫得我自己的手都不敢多碰。
大事不妙。
怕是来魔教御剑数日风吹雨打,外加昨晚寒凉合力闹的。我两日后要跟桓九双修,彼时还要被他采去一部分生命力,可这回风寒病症严重至此,不像两日能好。
真是什么烂事都给我摊上了。我先前还想着,至少我是个称职的娈宠。
我勉强找了块松软空地,靠着树坐下,闭目养神,看能否缓解。
养神养神,越养越晕。养到最后,无论怎样使劲睁眼都看不清任何事物,我甚至怀疑我是否今日就会死在这座荒山上。
正试图再挣扎活些,身边似有人影晃动,额头被人碰了一碰,而后是那人惊呼:“我的天爷!表哥这是看人生病了,直接扔外面自生自灭?何至于此,双水灵根绝佳炉鼎呢!这凡病他不是能治吗?”
然后身下觉着温暖柔和,却无实体。有人用法术将我托起来了。
视野斑驳中,我只见着有副大折扇在唰啦啦地摇:“表哥脾气越来越烂了,昨晚还双修,今日就扔破布一样丢外面,唉,我就听说了抢人的事来瞧瞧情况,没成想能瞧到这些。还是带进去跟他晓之以理,作为一个情种我须好好教他,哪有对枕边人渣成这样的……”
那折扇摇得十分催眠,我盯着它几息时间,就没了意识。
再醒来时,身上已没了任何不适之感。身下依然温暖柔和,这次倒是实体了。是张云床。
张目所见的穹顶,依然是那光秃秃灰蒙蒙的魔窟。
床边,桓九血一样的眼睛刺着我,像是要吃人。
我下意识要翻下床去跪,又想到他留的某句话,反而不好跪了。且我没什么力气委实翻不下床,只能微微点头示意:“少主好。”
桓九大约在我昏睡时冒了很大火,眼底血丝跟瞳眸一样红,听我回应,火气又翻上,伸手就往我脖颈处抓,像是实践要掐死我的先言。
可他手触上我颈,指尖凉意刚渡过来,即刻又收了。转而是摸向了下方云被被角,往我肩上提了提,将其捂得更紧些。
此处还是他那魔窟,我竟突然就有床可睡,有被子可盖了,甚至桓九还亲手给我掖被角?真神奇。
不远处唰啦一声,折扇展开,石桌边青衣金冠的俊朗公子翘起二郎腿,笑看这方,缓缓地点头:“这才对么,这才对嘛。表哥,你昨日在这脏兮兮甚都没有的魔窟里采补他,好不讲卫生,人折磨生病了还直接丢出去,好不讲情面。即便他只是你炉鼎,可作为一个长期使用的物件,他也需要维护的。”
听着这话,桓九脸色愈来愈黑,呼吸都是粗气。不过他没辩驳什么,只专注地给我反复掖被角,彰显他很关心我,他并不始乱终弃。
原是有第三人在场,桓九要面子。
把被角掖了个十几次后,桓九冷声问身后青衣公子:“大长老那边后来有说什么吗?”
青衣公子抓了颗桌上葡萄吃,囫囵道:“能说什么?咱们又没有教主,论地位你是少主,论修为你比他高一阶,论道理你是个疯子谁能跟疯子讲得通道理。你从他屋里抢出个人塞进自己洞窟藏着,怎么论都是你赢,他个老爷子只能吃这暗亏——也不能叫暗亏,这炉鼎兄不本就是冲你来的?喊那么大声,满山魔卒都听得清清楚楚。”
青衣公子吃完葡萄,跳下凳来,面色又变得很是严肃,合了扇敲着手心:“但老爷子最近似乎有大动作,他们大长老府邸神神秘秘的。表哥你当心些,毕竟他比你修为低一阶,却也只低一阶。你疯后圣教人心一年比一年浮动,恐怕等不到仙门讨伐上门,咱们就内讧自相残杀了。”
桓九冷漠:“圣教事务让你爹来跟我扯。你滚回去好好谈你的恋爱。”
青衣公子扯着颤抖的嘴角,不悦:“明明是你开口要问大长老那的情况……”
他们在聊魔教内事,我毕竟是仙门来的,不便插嘴,他们聊他们的,我一直缩被里。
青衣公子却突然话题一拐,对着我开口了:“炉鼎兄,你叫沈远之是吧?那我就唤你沈兄。在下圣教二长老家公子符有期,魔修,金丹后期。我这表哥疯症缠身,还脾气暴躁,着实不是良人,你多担待些,若他给你什么委屈受,你就传讯报给我,我让我爹——也就是他舅舅来这天天念他,我告诉你,他最怕被我爹念。”
我骇得浑身一激灵,背脊发寒。这符公子怕不是嫌我命长,这种话敢当面说。
我瞄桓九脸色,简直黑炭一般,只得闭目遮了眼不敢再看。
“符、有、期!”这三个字桓九吼得咬牙切齿,“你想死吗?!自己的都没谈明白,少来教我怎么待我的炉鼎!”
符有期将扇子往脚下一扔,御上就跑:“走了走了!要是处不好千万别勉强啊!谈出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参谋!”
一阵风过,青衣公子没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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