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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九先前疯病骤然强烈发作,差点没保住合体期修为。最终莫名其妙按住,也仍造成合体中期晋升失败。似乎,有一种情形相反的类似感。
乐扶苏思虑片刻,答道:“有。传说大乘期修士若顺应天道,有被天界点化登仙的可能。而这种顺应天道的大乘期修士,往往在合体期便已受天界关注,修炼顺遂,不管是渡劫还是晋升都顺利无比,如有天助。”
他如此说,我心中更惑:“这与我对不上,我炼气而已,怎会引天界关注。”且与桓九更对不上,他才失败了一次。
我又问:“殿主,你讲的这只是个传说么?还是确有其事?”
乐扶苏道:“是确有其事。修真界偏门史料记载,七百年前最后一位大乘期修士飞升,其修炼经历便是如此。但如今天地灵气衰微,天下连合体期都没有几个,遑论大乘期。”
我不由感叹:“不错。天底下最后一人飞升,已是七百年前的事了。”
这些信息,与我、与桓九的异常仿佛有些关联,又仿佛毫无关联。要完全弄清楚缘由,恐不容易。
乐扶苏提醒:“沈师侄,对于桓教主,你考虑得如何?”
我望了一眼天上。天界如何,我尚无法探知,但这澄澈的天空与晃眼的阳光,正衬了世间辽阔,无边无际。
我说:“我想像师父那样,去做个无拘无束的散修,在天地间自行寻找提升修为的缘法。以后有了本事,捡几个无家可归的孩子作弟子。”
乐扶苏怔了怔,明白了:“好。我去仿造一份骨灰交给他。”
他说得轻巧,但我很清楚:“教主修为与殿主相当,仿造之物,恐没有那么好骗。”
所以我还是选择看向了给我按肩的三师弟,以及他的佩剑。他的剑我体会过了,贴肉出血,锋利得很。
三师弟吓退,将佩剑死死捂住:“大大大师兄你又想干什么,我有阴影了都……”
我抬手:“拿来。仿骨灰,得掺点真的。”
与三师弟僵持拉扯许久,他总算哆嗦着把剑交给我。同样所有师弟师妹都盯紧我脖子,一副但凡我再有极端行为、就再五个一起上把我摁倒的架势。他们担心得实在多余,我目下一点都不想死了,还想再活几百年。
我先自行画一张镇痛止血符咒,挽起左手衣袖,贴在臂上;再右手执剑,剑锋贴于小臂上端,向下使力。
炼气初期灵力太过微弱,贴了符仍有不轻的痛觉,幸而尚能忍受。我在自己手臂上削下一块不小的肉,拿最后剩的一点点灵力包裹着,送到乐扶苏面前。
削了这块肉后,我立刻有些眼花耳昏,却也感觉得到几个崽在赶紧给我喂丹药撒丹粉包扎伤口,还有六师妹又呜咽起来。这也没办法,要把事情做真,必须下点血本。
乐扶苏声音有些远:“……我这就拿它去做。你留在这稍事休息,几时要走了,让你师弟师妹带你走后山小径,先徒步下山,走远了再御剑。后山灵草众多,可隐藏气息。”
而后我感觉到右手小指被套了个储物戒,乐扶苏道:“这是一些仙修灵宝和仙魔同修理论上的修炼法门,你拿着,以后慢慢使用和研究。”
我五指收紧,勉力回答:“……多谢。”
乐扶苏又嘱咐:“仙盟那边,几位合体期大能和盟主可能快出关了,战事在即,你修为尚浅,记着万万不要卷入其中。沈昼与魔尊之仇,自有我们去报。”
我答应:“我明白。”
乐扶苏离去了,去仿造一份我的骨灰交给桓九。
又过约半个时辰,我眼前才逐渐缓过劲来,能看清周围东西。天光金黄,时已傍晚,稍后便会入夜,正是离去的好时候。我便不再休息,收下师弟师妹们硬给的疗伤丹药、各类仙宝,让他们领路,即刻出发。
然而三师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说有要事,让其他师弟师妹带路,自己先冲下璇玑殿主峰,不知前去了哪里。
我在后山走到半山腰,听得身后远处一声轰响。
黑夜中有一道灼眼红光冲上我刚刚栖身的璇玑殿主峰。主峰上红光忽明忽暗,狂暴魔气飞舞,寒夜的风拂过面颊,将魔气啸响吹到此处,我仿佛都能隔着这么远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哭喊。或许还有喃喃自语的道歉,对不起,你原谅我,怎么办。
但这些以后都与我无关了。
又往山下走了段路后,其他师弟师妹都被我赶回去了,然身后传来三师弟的呼喊:“大师兄!大师兄,你等等!大师兄!”
他也十分小心,没有御剑,也是走后山小道一路从山上跑下来的。我比他出发早这么久,他追过来,跑得气喘吁吁额发翻乱,一身都是灰尘。
可能还想交给我些什么东西,丹药灵宝之类。我正要替他掸掸衣,说可以了,你们给我塞的东西已够多,大师兄修炼到金丹期都够用了,三师弟却二话不说,直接扯过我手,将一枚只装了一样东西的储物戒珍重地放进我手心。
这枚储物戒中,只装着师父的佩剑,八阶仙剑天承剑。
里面的天承剑,依稀竟在发光。它已未再自封,活了过来。
三师弟紧握着我右手,眸色激动:“大、大师兄,天承剑……天承剑!我帮你拿着剑鞘,你,你试一试。”
说着,他已迫不及待又拿回储物戒,将天承剑从中导出,两手紧紧捧握着,奉在我面前,两手不住地抖。
我看着自己向师父的剑伸出手去,握住剑柄,用极轻的力向外一拔。
仙剑出鞘,光芒如昼。
天承认主。
我的声音好像有些颤,还有些哽得说不清话:“所以,天承剑根本没有封剑,是师父兵解前只将这把剑……传给了我。”
眼前三师弟的模样看不大清,已朦胧了。他哭腔沙哑:“对啊大师兄!师父,师父,师父他一直相信你的,他相信你可以!他一直都相信你可以踏上仙途!!这把剑,是师父传给你的啊大师兄!!”
原来,即便我是个与他道路不同的器修,即便他后来又收了那么多弟子来继承剑修衣钵,师父从没有放弃过我。
我是他天下第一剑修沈昼的真传大弟子。
三师弟帮我把剑鞘套好,剑收回储物戒,再次把储物戒往我手里塞:“好了大师兄,你拿着赶紧走,桓教主现在在主峰发癫,虽未伤人,但鬼知道他会不会掘地三尺要搜山。感伤师父等跑出去了再抱着剑慢慢想,这已经是你的剑了!”
我仍有些楞,被他狠力往外推了一把:“加油修炼,大师兄拿着师父的剑一定能成为天下最强的散修,将来和师父一样强!我马上回去再应付下桓教主,保证他什么都不会发现的!”
而后三师弟飞速御剑回山了,我得了天承剑,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句再见。
我回身看向前方。
昆仑山下,绿洲点缀在漫漫黄沙中,旷海无垠,天地广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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