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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鸾鸾得知人来了,叫了王静则一起来接,二人等在正厅,王静则忍不住东张西望,这是她即将要见的第三个与她有血脉亲情的人。
待眼瞅着比门框都高的人进来,王静则反而不敢认了,张着嘴许久才出声,艰涩道,“你是我小舅父?”
怪哉耶,这得是吃什么长大的啊。
赵长胤看见她,高大的人眼神微亮,二话不说冲过来,提起她的两只胳膊,一高一低地看,又把人转过去、转回来,好像是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意,明明是一张少年将军的脸,却像个单纯青涩的大男孩,还是个低音炮。
“外甥女!”
赵鸾鸾在旁边眼睁睁看着一个大高个傻乐,心情复杂,好似赵家的人就没个表里如一的,刺猬看着像兔子,傻狍子看着像豹子。也幸好这人没生的魁梧奇伟,是个白面皮的,否则当真是更像个傻大个了。
王静则没见过这种问候方式,在王家待久了,猝然看见一个比她还热闹的人,竟觉得有些自己看见自己的稀奇感,也或许是一种找到同类的惺惺相惜。
好在赵长胤并没忘了,父亲三番五次强调要拜见的人,想起父亲告诫,他理了理衣装,很快恢复成方才唇红齿白、英姿飒爽的小将军模样,甚是郑重地朝赵鸾鸾拱手作辑道,“长胤奉父亲大人之命,上京看望阿姐,还请阿姐能安顿长胤留在长京城,为阿姐撑腰办事,两肋插刀,若剩闲暇之余可顺道以备来年省试。”
这番话说的赤诚至极,若是旁人说怕是出丑作笑,叫他来说竟是颇有那三分味道,赵鸾鸾觉得甚是有趣,假作为难道,“谁教你说这些?”
赵长胤不假思索,“爹教的。”
“他还教你什么了?”赵鸾鸾好奇。
赵长胤一一回答,“爹还说,府中只能听阿姐的话,阿姐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若、若……,哦还说,若是省试不过,就不用回去了,跟赵策叔一样留在阿姐身边,当个侍卫,也算不负生来这一遭。”
王静则在一边听着,虽然还未见过外翁,却已觉得,阿娘原来如此受外翁宠爱,小舅父明明是来上京省试的,却事事把阿娘放在前面,也正是因为罕见,更觉得原来是这般极好极好的。
赵鸾鸾逗趣够了,才笑出声来,“准了。”
赵长胤闻此,也红了脸,露了个稍稍矜持的笑。
之后,一行人就去了正院,拜访老夫人。
王老夫人这几日一直吃斋念道,闭门不出,得知赵家来人,才有了几分心思,之前,她想让曾孙管管这妇人,没成想反倒逼地曾孙去了官署不回来了,还闹出了和离的丑闻。
如今,赵氏来人,倒是个治一治这妇人的好时机。
她吩咐身边女使道,“去把粟氏、张氏,和方氏一同喊来。”
早些年,她做婆母时,将粟氏与张氏两个新妇管的妥妥帖帖,可是这赵氏确实个棘手的,什么时候闹起来不好,偏偏是成婚十几年后,都成了十三岁孩子的母亲,轻易打不得,关不得,否则就是下曾孙的面子,管束起来,竟是比年轻时,还要难受几分,王老夫人自己也是怄得慌。
*
正厅
王家一行人看见赵长胤第一眼,也是同样惊诧。
王老夫人只觉得赵氏这个儿子生的有几分精明能干,只可惜是个武将,注定不高不就,黯然失色。
粟氏是有些惊叹赵家这一家子的好相貌,连一个庶子都是个傅粉何郎。至于张氏,这几日心疼儿子宿在冷冰冰的官署,心里对赵氏极其不满,顺带着赵长胤也是不想入眼,都觉得烦。
几人中,以脾气好著称的方筝,这次也没主动说话了,上次,王静则和赵鸾鸾算是把她得罪彻底,此次过来,就是想顺着老夫人的意,来打一打这人的气焰。
赵鸾鸾对于这古怪的氛围视为不见,率先开口,“长胤奉我父亲之命,上京看望我,我这个做阿姐的,也心疼他跋涉,还望叔母为长胤在前院安排个大点的院子,他正备考武举,还需能撒手练习的地方。”
被点到的粟氏,眉眼一紧,为难道,“侄妇,这可真是不巧了,你二伯这几日准备叫人收拾府中藏书阁中的书籍晾晒,这一下就占去了好几个院子,这…还真没这么大的地方了。”
赵长胤闻言,不想为难阿姐,主动解难道,“叔母不必麻烦,小些的院子就可,我观府中园林大,定有地方能练武。”
粟氏又为难几下,好似真是有难处,待她觉得差不多了,方打算应下,就听赵鸾鸾又问了一句。
“长胤方考下武举人,就已见他在武学上的造诣,如今暂居府中,恰要备考明年二月的省试,可否能请叔母与二叔说一声让长胤入族学,寻良师教导,待到省试中了,长胤定不会忘了王家的助力,涌泉报答。”
粟氏抬眼看了看上首老夫人的脸色,脸色一变,诉苦道,“侄妇,你这可就为难我了,上次你随口塞了一个顾家小子,就叫你二叔好些责怪我一番,说我不懂事,入族学可是大事,岂能随意决定,再说,咱家是文臣,让胤哥儿入学,岂不是屈才了,我看侄妇还是为他寻个长京城有名的武师傅才好。”
这话说的确实毫无指摘之处,可赵鸾鸾哪是一般人,当场就直接拆了她粟氏自己给自己搭的桥,“这也不行,那也不可。叔母这是非要刻意刁难我?是因为嫉妒王颐之没生在你膝下,还是看不起我门户低,叔母这么大年纪,又是高门出生,怎得原是如此小肚鸡肠,目中无人?”
本是条理清晰、万无一失,却又被怼的粟氏,脸色阴了阴,反怼道,“侄妇是不是觉得任何人不满你心意,就是她们的错,她们就是坏到底了?”
赵鸾鸾轻松一笑,“是啊。叔母难道不是这样想的吗,若是有人处处为难你,卡着你,压迫你,此人不是仇人,莫非还是恩人?”
她又一一例证道,“我也并非故意冤枉叔母,从前,静姐儿刚来,府里那么多院子,偏偏就那么巧,所有院子都坏了,都得修缮,不得不被周婆子安排住进了玲珑阁,那地方又小又窄,还有两棵树影遮,是府里下人都不愿意去的地方,可是之后我怎么也没见人修缮什么院子。后来,我实在心疼,就让静姐儿搬去还新的新雨阁,又是您底下的周婆子,又是这里不好那里不妙,还要修缮,怎么,这偌大的府中,就没一个能住的地方,是因为不能住,还是因为就不想让我女儿住。”
“再有,府里为姐儿们做衣裳,唯独静姐儿的衣裳永远都是不合身的,布匹颜色也是最差的,与叔母您说,您道,是底下人阳奉阴违,不守规矩,会处置了,可后面还是不了了之。”
“这一桩一桩,难不成您都说,是刁奴之错,那为何该惩治的还是不见人影?”
原本耐心十足,乖巧端坐椅子上的赵长胤,越听,一张白面就越黑,待赵鸾鸾说完,更是当场拔剑出鞘,一道阴影之后,一把长剑直直接架在了粟氏脖子上,低沉好听的嗓音,变得狠厉。
“父亲说了,欺负阿姐的人,可打可杀!”魔蝎小说moxie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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