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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适痛得双眼微眯,却见对方眸中意外转瞬即逝,又加重了手上力道,摆明是想她快点死。
“你背后的人还真不少。”即便是这样逼压的姿势,语调却仍慢条斯理,“不过,本宫也有不少人。只是——
有几个最近坏掉了,正好你死后可以把你的骨头拆下,磨成几个新的人骨玩偶补上。”
人骨……玩偶?
薛适听得毛骨悚然,但捕捉到那声“本宫”,觉得一切又都合理起来。
眼前之人不过十六七岁,不可能是后宫嫔妃,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她是宫里唯一的公主,五公主江岑许。
想到席间江措说起五公主的种种作为,再加上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十分不愉的经历,薛适觉得事到如今,她不管是死还是活,下场都必惨无疑。
但她实在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被堵得说不出话,于是大口喘息道:“今日……我是受皇后娘娘之邀参加宫宴,出来吹风……刚好走到大福殿,见梅花开得甚好,便……欣赏了会儿,结果就被殿下抓到……殿下的话我实在不明白,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像是砧板上还没死彻底的鱼,薛适竭力挣扎着呼吸,这一大段说完,她更喘不过气,甚至开始看不清对方轮廓,只能瞥见那抹嫣然唇色过分鲜红,似嗜了血,几欲滴落。
江岑许听到是皇后让她来的,虽收了手,但眼中防备不减,语调意味深长:“本宫倒是不会,但别人,恐怕要误会。”
“嗯?”
空气骤然涌入鼻腔,薛适摸着脖子不断换气,强压呼吸之间尚存的生理性痛感。
江岑许的目光轻佻却幽深,缓缓下移,偏头凑近薛适的唇畔,压抑着低喘:“被人看到你与本宫这般的话……你是要做本宫的面首,还是要与本宫共沉沦?”
这话虽听着旖旎,但薛适倒没吓到,毕竟都是女子。
她眼下所有注意都在江岑许周身逼近的桃花香上,一时想到什么:“殿下是不是……中了桃凝香?”
她有一次偷溜出府给人代笔,就是与桃凝香有关。少妇哭着让她帮忙写和离书,说夫君变了心和她妹妹在一起了。
很久之后,薛适从街坊口中才知原是妹妹暗恋未果,往自己姐夫酒里下了桃凝香催情。
江岑许闻言,不置可否。
桃凝香为前朝被流放的废后所制,为了能在离宫前让帝王回心转意。因而除了宫里的人,宫外基本无人知桃凝香其实只对男子有催情作用,且效用猛烈,男子只是闻到身上散出的香气,都会起反应。
与男子状况不同,女子闻久了则是体内产生些许毒素,慢慢变得神志不清。
江岑许看了眼面前暂且清醒未受影响的人,眸光流转间,勾了勾唇:“你既知这桃凝香,看来是选择做本宫的面首了。”
话虽说得张狂,但薛适还是看到江岑许的身子明显向后晃了晃,已站不太稳。
都这样了,还在执着于养面首呀。
薛适伸手扶住江岑许的腰:“殿下现在觉得怎么样?”
虽然五公主性子确实不太讨人喜欢,但清白之事却关乎女儿家一辈子,宫中居然有人敢对一国公主下这样的药,可见五公主也并非如表面那般无人可欺。
薛适想了想:“殿下可以告诉我您信任的人在哪,我去帮殿下偷偷叫来。”
江岑许偏头,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薛适。
冷风中的寒气也抑制不住身上渐渐升起的燥热,但腰间扶着的那双手却格外幽凉,一点点地安抚着紊乱炽热的呼吸。
她没说话,拽起薛适忽地往一旁的太液池走去。
“?”
薛适心想,难道她刚才说错话了?不会要被杀人灭口吧!她突然就想到了那可怜的张待诏。
“这池水虽看着浅,但一不留神掉下去也是会死人的,殿下千万注意脚下啊。”
刚刚是因五公主从背后偷袭才让她一时不察,眼下五公主身子弱正是逃跑的好时机,薛适小心翼翼往后退,拉扯着步子。
江岑许却根本不给她机会,拽着薛适的手一个用力就将她拉回身前,紧紧锢着她的腰。
“那就一起死吧。”
唇边笑意无畏而恣肆,说话间,便已抱住她一横栽向了旁边的太液池水中。
骤然间,池水上空洒落漫天烟火,霹裂了大明宫的深沉夜色,也掩盖了她们落水的声音。
与此同时,羽林军的人早早收到消息,正穿过不远处的九仙门:“快,五公主在大福殿这!”
只是踏进大福殿之后,却惊疑地转了语调:“人呢?诶,怎么是袁将军……”
薛适醒来时,已置身皇后的寝宫蓬莱殿。
“好端端地怎么醉成这样?还好没有太多人看见你掉进太液池,不然皇上知道恐有不喜。”明皇后见她醒了才放下心。
薛适微微皱眉:“娘娘……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还说,我见你离席许久也未归,担心你初次进宫迷了路,正要遣人去找你,刚好五公主身边的人过来,说陪着五公主散步时见你醉得掉进了太液池。”
“……”薛适在心里用笔把江岑许狠狠戳了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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