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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谪仙感瞬间就没了。
果然啊,数日不见,江岑许带着她熟悉的嘴又回来了。
薛适很是谦卑地笑了笑,暗搓搓阴阳怪气:“承蒙殿下看重,特地把臣放在最后一个,可臣到底才疏学浅对不出诗句,实在有负殿下信任。”
“才疏学浅啊……”江岑许玩味开口,边往外走边道,“华妆为谁卸,罗帐为谁掀。”
薛适:?
“挥袖解衣带,叠影缠幕帘。”
“殿下!”薛适赶忙出声打断,想要阻止这羞赧的回忆突如其来地攻击她,“……我有事要说。”
虽是为了转移话题,但薛适也确实有话想告诉,只是之前一直见不到江岑许。
走到石桌前时,江措已经离开了。
江岑许不动声色地坐在朝阳那边,将背阴处的石凳空了出来。初秋温度并不低,又恰逢现在日头正盛,直晃得人睁不开眼。
薛适就近坐在树荫下,道:“殿下是不是觉得……请愿寺和长临书院之间的关系有问题,所以才故意借飞花令打探?”
江岑许知道她在笔墨诗文上比较擅长,所以故意把她放到最后,让那些不精诗文的小和尚排在前面。刚开始玩其他人一时想不出要提什么要求,而江岑许便可以迅速反应,早早提出已经预先想好的问题,还不会引人怀疑。
“先前我在都亭驿偶然听到大皇子和清缘住持的谈话,”薛适细细回忆着,不由皱紧了眉,“大皇子让清缘住持先出发,早点回扬州,不知要和哪个书院说些什么。眼下看来,他们口中的书院很有可能是指长临书院,只是不知道他们具体想做什么……啊!”
正说着,薛适痛得轻呼了声。江岑许不知什么时候凑上前,屈指往她的眉毛上狠狠弹了下。
“薛待诏还是好好写你的赋吧,别整天操心这些。”江岑许说完,还趁薛适不注意,又将另一个眉毛也弹了,手下力气简直毫不留情。
薛适一手摸着一个眉毛,虽然她听出江岑许是不想让她牵扯进这些,但一对上面前那十分嚣张且得意的面孔,她鬼使神差地就想要伸手,小小地反抗一下……可惜还没等伸出半根手指,迟何的声音忽地传来,打断了她。
“你们原来都在这啊。”迟何急匆匆跑近,“吴大人日日设宴,日日邀五公主前去,但一直也没见到五公主。今日中秋,公主也终于得了空,刺史府刚刚派人传话,问公主可要前去赴宴?”
这么一提,薛适才想起今日是中秋。
那江岑许肯定不会去了。她性子那样疏离,又和江接多有龃龉,碰到一起少不了要互相试探,好好的节日都过不舒坦。
谁想江岑许竟毫不犹豫:“本宫换身衣服就去。”薛适有些意外,江岑许却是看了她一眼,语带命令,“你也一起。”
两人收拾完,动身前往刺史府。路上,薛适却是一步三回头。
她看了看身后已经看不见的请愿寺,又看了看面前不知在哪个尽头的刺史府,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殿下,我们……是要走着去嘛?”
“你有意见?”
“没意见没意见。”薛适忙笑呵呵地否定。
就是走到刺史府指不定是什么时辰了。
两人从请愿寺出来一路步行,虽然走久了小腿有点胀,但步行看过的风景远比坐在马车里要开阔而生动。来扬州后薛适还没下山过,刚好可以好好逛逛,反正她也不想那么快就见到江接。
今晚无云,圆满的月亮高悬于空,但又似乎伸手便能触碰,连同流泻的一圈圈光晕,像是为这深沉无边的夜色染上了层层温和的柔光。
月色之下,走在前面的绛紫色身影秀挺翩然,竹青色的身影晃在后面,不远不近。
“殿下你看,有十五个月亮!”
瘦西湖畔,五亭桥旁,薛适透过一个个桥洞认真数了番,欣喜地朝江岑许指道。
湖面上,轻缓的涟漪摇晃着满池月影,在水风荡漾中,被渐变拉长。
“嗯。”江岑许微一点头,走到薛适身边,叫了她一声。
“薛待诏。”
“唔……”
薛适回过头刚要开口应话,嘴里却冷不丁地被人塞了块月饼,糯白透亮,还撒了些椰蓉,像极了月亮。
“中秋快乐,”江岑许垂眸看向薛适唇间的月饼,声音噙着笑,“第十六个月亮。”
似乎是在说月饼,又似乎……
是在说她。
两人又走了会儿,热闹的街景渐渐退去,远处树下停着辆马车。
薛适迟疑了一瞬,原来江岑许说走着去只是骗她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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