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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病逝,殿内走水,公主毁容……
谎言之下,太子江执的一切从此被埋葬在火海,世间只有戴着金色千叶莲面具的五公主江岑许。
但江执骗得了世人,却无法骗过他的父亲。
可昭景帝却也只能陪着自己的儿子一起,上演荒唐公主的戏码。
那时的他们,撼动不了明家。
明家百年大族,明家家主陪着高祖打下大益江山。明文昌更是出类拔萃,才能远胜家主,祖母在位时,他深受信任、权倾朝野,父皇登基亦是他亲自辅佐。
这样的人本该是一代又一代帝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
可他想要取而代之,自己坐在高位之上。
恰昭景帝本就不爱朝政,偏好佛法字画,吟诗作赋。若非几个兄弟先后病逝,只剩他一人,他绝不会登上皇位。所以初为帝的那几年,朝政大多由明文昌操持。
也因此,明文昌的野心愈来愈大,暗中培植的力量越来越多,等昭景帝渐渐发觉,明文昌的话远比他有分量时,已经太迟了。
“父皇一直很后悔,后悔他没有早些担负起属于帝王的责任。我也怪过他,怪他没有护好母后和小五,可是我……”江执自嘲道,“也没有护好父皇。”
“不是的……”
薛适轻声打断他,“再聪明的人,也难以揣度恶人的叵测居心,因为你与他们本质不同。”
“你很好,是那些人……太坏了。”
薛适不知喝了多少杯温梨汤,许是因江执的曾经太沉重,她听着听着,唇舌间只有酸涩和灼痛,并无一丝一毫的甜。
她靠在摇椅上,缓慢道,“你没有三头六臂,却保护了很多人。”
“你保护了我很多次。”
在他们还未相熟的时候,他就已经将善意的提醒一次次藏在故作刻薄的话语中。
总是说要她死,但每一次危难关头,来救她的人,都是他。
“你保护了大益和百姓。
是五公主的时候,你对抗着江接,稳定朝政。是平襄王的时候,你对抗着什勒,护卫和平。”
“你不是护不住任何人。”
“昭景帝对此亦深知,他留下遗诏,并不是强求你必须坐在那个位置,才能达成他的期愿。
他只是,相信你,觉得你是他所有儿子中最好的。
你配得上……”
身旁的人声音渐渐变得轻软而温喃,断断续续的,不甚清晰。
江执察觉出不对,立即起身蹲在薛适面前,她闭着眼,靠在摇椅上微蹙着眉,呼吸也重了几分。
江执触了触她绯红的双颊,指腹微热,又看了眼薛适手边空了的瓷杯,将自己那杯一直没喝的温梨汤一饮而尽,果然是酒的味道,虽然酒味很淡,入口也甜,但薛适的酒量向来奇差,哪怕是果酒,几杯下去她也会醉。
这时,另一桌客人似和老板娘说着什么,老板娘急忙带着女儿过来道歉,原来是女儿拿混了另一桌客人的梨馨酿和他们的温梨汤。
江执劝慰了几句,见他确实没有责怪的意思,提心吊胆的小姑娘才放下害怕,不再怯生生地躲在老板娘身后。
怕薛适坐在马上一路颠簸会不舒服,江执将马系在饭馆的松树下等明日再取,与老板娘他们道过别,背起薛适朝春水河的方向走。
饭馆离春水河并不远,走路需两刻钟左右。
江执抬头看着天上,冬日的天色要比夏日深,因而星星虽稀疏,却更加澄灿而明亮。
他们头顶星空,从寂静走至繁华,在这样的黑夜中,时间似变得长久,好像他们之间,已轮转共度了几生几世。
颈侧一下一下扫过温热的呼吸,江执偏头朝趴在自己肩上睡得极沉的薛适无奈笑道:“傻瓜,喝了半天的酒,怎么也没告诉我?”
“也怪我,贪恋你的温柔,迟了那么久才发现。”
走到薛适家门前时,江执把她轻轻放下,转而横抱起她。
动作间,薛适下意识抱紧江执的脖子,顺着她的力量,江执不禁俯下身,这一下,喉结不经意地擦过她温软的唇瓣。
他浑身骤然紧绷,看着薛适迷迷糊糊窝在他怀中,安然倦醉的睡颜,甚至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只觉世间倏而寂静无声,唯有胸腔中疾风骤雨般的心跳,凝带起细密的重量,让他不可抑制地低下头,从大门走进房间这一路,轻却久地吻着怀中人的眉毛、眼睛、鼻尖……
至将人放在床榻时,他的呼吸已变得粗重而深绵,他撑在薛适身上,眼神如灼烫的烙印,久久刻在她红润的樱唇。
他喉咙发紧,出口的声音又低又哑:“薛适,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看着她酡红的面容,江执俯身慢慢凑近。
他闭上眼,最后只将那记吻,轻轻落在了她醉染的红颊上。
江执给薛适掖好被子,唇边的笑容比起往常多了丝执拗意味,“无论是不是,我都会缠着你,永远不放手。”
“你可不要……被我吓跑啊。”
第62章迟觉
第二天薛适醒来时,入眼是头顶熟悉的床幔,她看向身侧不远处的窗户,罩着的松霜绿薄纱比起以往要透亮许多,显然外边已天光大亮,她迟了平素起床的时辰。
薛适揉了揉昏胀的脑袋缓缓坐起,昨夜的温梨汤越喝越苦,她当时一心想着安慰江执,只以为是温梨汤做法不同带来的口感差异,等她愈喝愈觉得入口的温梨汤更像是果酒时,意识已渐渐涣散,说起话来舌头也变得又麻又硬,再然后就没了记忆。
薛适苦巴巴地皱紧眉,双手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轻轻长叹一声,颇有些生无可恋地向前趴倒在了柔软的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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