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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黑色汽车缓缓停靠在村中的道路上,掀起一阵尘土飞扬,时隔几天张鸿丰再一次来到刘根村。那天在这里见到云先生,张鸿丰回去后左思右想,觉得这事很反常,也蹊跷,但他当时被矿场的事拖着,抽不开身,再有他也不敢确定,万一真的认错了,反而弄巧成拙。
后来他托人去打听了一下,得到的消息是云先生已经很久没在邹书记身边露过面了,张鸿丰越想越起疑,这次只身一人低调前来,就是为了弄清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云先生。
张鸿丰下了车,走进村委会,来之前他已经和刘阔洲打过招呼,没一会刘阔洲来了,热切地迎着张鸿丰到他的办公室里。
“坐,张老板,坐。”刘阔洲笑眯眯的,动作间显露出殷勤,转身给张鸿丰倒了杯热水,弯腰把水杯放在他面前,陶瓷杯与桌面发出一声轻磕,刘阔洲转身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搓了搓手,斟酌着开口:“张老板,是矿场那边有什么指示?”
“没有,”张鸿丰笑着摆摆手,“那天的采访播出后看到了吧?反响很不错,多亏了村民们积极配合。”
刘阔洲迎合着笑脸,嘴上说着推来推去的话,心里却在奇怪,这张鸿丰可是大忙人一个,怎么有闲功夫专程来一趟,只是为了说这事?
张鸿丰面向刘阔洲微微侧身,做出一副闲聊的架势,“村长,最近一段时间咱们村里有没有什么外来人啊?”
“外来人?”闻言刘阔洲皱了皱他那弯弯曲曲的眉毛。
见刘阔洲一脸茫然,张鸿丰索性把话说的更明白:“不是咱们村里的人,也不知道这人从哪来的,干什么的。”
刘阔洲摸了摸脑袋:“这……没印象啊……”
“你再好好想想。”张鸿丰有点不依不饶刨根问底的意味,那双精明的眼睛瞥向刘阔洲。
“嘶……”刘阔洲摸了摸下巴,几秒后,他道,“诶!想起来了!还真有一个!尚泽他媳妇!”
“尚泽?”
“对,”刘阔洲说,“您应该不知道他是谁,尚泽也是咱们矿上的员工,那天开会也在。”
听刘阔洲这么一说,张鸿丰马上就把这个名字和那天与云先生一起的高大男人对上了。
“那他媳妇呢?”张鸿丰紧接着问。
“他媳妇我知道的还真不多,”刘阔洲面带回想,“就是前一阵子,突然听说尚泽抢了个媳妇回来,还把人打伤了。”
听到这个说辞,张鸿丰忍不住皱眉头:“抢?”
刘阔洲压低声音,讳莫如深道:“我们村这个尚泽啊,不是一般人,村里都传他克死了全家,死了两个媳妇之后就没再娶,也没人敢把姑娘嫁给他啊,不久前,村里又传他抢了个媳妇回来,具体怎么回事不清楚,反正是说把人打伤了,应该是真事,我们村的村医,还去他家看病来着。”
“村医说那人脑袋伤得不轻,还说看着白白嫩嫩的,不像村里的人。”
刘阔洲长叹一口气:“一开始都在传,后来看尚泽和他那抢来的媳妇过的挺好,都也就不说了。”
和刘阔洲聊的七七八八,张鸿丰已经能确定,那就是云先生。随即张鸿丰又想到,那天他和云先生说话时,云先生一脸的惊慌失措,还不断说不认识自己,难不成……云先生是害怕挨打,所以不能说?
张鸿丰心里又觉得奇怪,这个村子那么偏远,云先生和尚泽之间也不可能有交集,尚泽是怎么做到把人抢回来的?
张鸿丰又问:“他抢了个来路不明的活人回来,就没人报警?”
闻言刘阔洲脸上的笑容有一瞬的凝滞,之后开始变得不自在,但仍堆着讨好的笑脸:“这……张老板,说实话这种事在我们村不稀奇了,带回家,人家就是两口子了,我们管什么闲事啊……”
“他媳妇也没想过跑?”
刘阔洲嘿嘿地笑:“大门一关,家里边是个什么情况我们哪能知道。”
“不过经常能看到尚泽带着他媳妇去放羊,要跑早跑了吧。”
这也是张鸿丰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方,如果说云先生是被迫的,那天他在村委会门口,分明见到他和尚泽是牵着手说话,云先生当时表现的慌张,面对自己是戒备,但面对尚泽却是显而易见的依赖。
如果云先生是被尚泽强迫的,种种表现根本说不通,遇到或许能救自己的人,他不求救,反而要尚泽带他回家?
张鸿丰觉得自己也先入为主了,现在仔细回想,云先生的脸上根本没有遭受到殴打的痕迹。
张鸿丰长长吐出一口气,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眉间的褶皱更深,云先生跟着邹书记锦衣玉食,有地位有权利,到底是怎么被尚泽骗到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思索了不过几分钟,张鸿丰脸上的愁容慢慢褪下,嘴角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是他杞人忧天了,他在这里思考为什么完全没有意义,他不需要搞明白云先生是怎么来到这里,也不需要对云先生的遭遇表示同情,他追查这件事的目的,本来也是为了卖给邹书记一个人情。
张鸿丰明里暗里的打听,很明显是只针对尚泽他媳妇的,刘阔洲试探着问:“张老板,这个人,原来您认识?”
张鸿丰不想被不相干的人知道太多,况且现在邹书记那边的态度他还不确定,张鸿丰搪塞道:“不是,认错了。”
随即他站起身:“村长,我这边还有点事,就不多留了。”
刘阔洲管着一个村子,没点精明的心思可做不到服众,尽管张鸿丰没透露出什么,但他反常的特地跑来一趟只为打听一个人,让刘阔洲意识到,张鸿丰要找的,应该就是尚泽他媳妇。
临走前,刘阔洲对张鸿丰意有所指道:“张老板,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
从村委会出来,张鸿丰回到车上,想了想,拿起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邹书记?是我,张鸿丰,您现在忙吗?”
“……没什么,就是想跟您打听一下,怎么好久不见云先生了啊?”
“不不不,您误会了。”
张鸿丰的语气谦卑,面上却带着促狭的笑,他懒懒散散地摆弄着手里的钥匙,后视镜中倒映着他的脸,那双狭长的眼睛闪过精明的光。
“您猜猜,我在哪碰见了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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