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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在害怕,他比所有人都缺少自信——或许因为他并不稳操胜券。她回想过从前和他的每次见面,守口如瓶得像一块无字碑,就连色彩也未从他眼中显露,以至于她从未提起警惕。
直到古灵阁寄来遗嘱的这一刻,他最後一张底牌才被揭开。
反过来想,他一定是位优秀的大脑封闭家。
“没什麽好担心的。”
她把手中的信揉成一团,酒杯翻倒,小麦酿制的大雨倾盆而下,打湿了羊皮纸和空气。她拾起父亲的最後一封信,扔进壁炉,当作火引子。
在欢快的爆破声和火花四溅中,她托着下巴,侧脸看向他,陈述得极其缓慢。
“雷古勒斯·布莱克先生,有什麽好害怕的呢?猎物已经落入你的陷阱了。”
他最终让步:“无论你何时返程,请致信于我,凯瑟琳·坎贝尔小姐。”
……
在她消失在英国的那段日子里,小巴蒂·克劳奇无数次陪雷古勒斯熬到深夜。
他察觉出眼前这个奋笔疾书的巫师,并不是真心热爱狼人进化史或北欧神话,他只是借这些能把大脑撑满的文字来逃避现实,逃避他做过的一个蠢透了的决定。
“你怎麽能同意她回去呢?”小巴蒂终于忍不住打断对方,而雷古勒斯也正好想扔掉手中的霍格沃茨校史,“你隐藏了两三年丶谋划了快一年,将军只差一步时,你放她走了……我真不愿意承认这是你的决定。”
“也许时间会证明我错了,但我不会後悔这个赌局,就像你之前告诉我的,她永远不会被一纸遗嘱或我的思想束缚,”他眼中暗了暗,声音未变,“要留下她,就必须放手让她离开。”
一个月後,雷古勒斯面对这场胜率虚薄的豪赌结局,翻开最後一张牌——他赢了。
……
从伦敦到巴黎并不远,但对于一个没有掌握幻影移形的巫师来说,仍是长途旅行。
她坐马车和巫师火车,到达坎特伯雷。在这座接近边陲的小城,食死徒和凤凰社的硝烟被看不见的墙隔绝世外。她去了一趟坎特伯雷皇家公学,毫无敬意地拜访了毛姆的坟墓。对这位嘴角永远抿成一条下垂弧的小说家,她又爱又恨。
在坎特伯雷的巫师码头,她花掉最後一袋金加隆,换了一只看起来用了至少三十年的化妆刷——那是连接多弗和加来的门钥匙。她没自信骑着扫帚安然无地恙穿过多弗尔海峡。
门钥匙的体验也不好受,和骑扫帚唯一的区别就是被空间绞死还是被海浪拍死。她活下来了,除了胃里掀起一场海啸,竟然毫发无伤。相比西里斯带她体验的幻影移形,有过之而无不及。
伫立于举世闻名的加来白崖,时隔多年,凯瑟琳再次回到啓程的地方。
广袤无垠的草地像一块顶天立地的抹茶蛋糕,矗立于大海这张蓝色餐布上。天海相接处,聚云直直向下倾斜,从某处完整切开这块蛋糕,形成一个完美的白色横截面。切下的蛋糕被大海吞没,被天空吞没,被时间吞没……留给人类的只有这样一处永恒的自杀胜地。
凯瑟琳站在悬崖上,向下看去,从足尖开始蔓延的白色崖壁,像另一片大海。如果她一头撞上去,能留下的血浆碎片,与金色飞贼翅膀的一根羽毛落在魁地奇球场里无异。
潮水拍击中,她感到头晕目眩,却又心之向往。过去无数次丶现在无数次丶未来无数次,被时代的洪流推向逃无可逃的深渊边缘时,她心里幻想的永远是这亘古的白崖。
作者有话说
浅听一曲《California》:
Ifyouebaerica,justhitmeup
若你已回到美利坚请致电于我
'Causethisiscrazylove
因为这份爱已成疯
I'llcatchyouontheflipside
我会在故事的另一面与你相遇
IfyouebacktoCalifornia
若你回到了加利福尼亚
Youshouldjusthitmeup
请致电于我
We'lldowhateveryouwant,travelwhereverhowf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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