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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母亲的痛苦和数月来的煎熬一同涌上心头,秦幼仪伸出稚嫩的双臂环住了秦阙的腰,痛快地发泄着积压的情绪。
秦阙轻声哄着幼仪:“不哭啊,以后再也不会有人强迫你和亲,五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今日年初一,不兴流眼泪。等到了王府,五哥给你补过生辰可好?”
幼仪生日小,腊月二十八出生的她,出生第三日就已经两岁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秦璟才会强迫还没及笄的她去和亲。用秦璟的话说,等到了匈奴,幼仪就到了及笄的年纪。可事实上,算上今日,幼仪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秦幼仪用力点着头,强压下自己的泪:“听五哥的,以后幼仪听五哥和五嫂的话!”
母妃送自己离开那天,深深后悔,当日没听温珣和秦阙的话随他们去幽州。若是当时听了五哥他们的话,她的母妃说不定到现在还活着。来幽州的路上,幼仪想明白了很多事,如今这世上除了母亲和外公之外,也只有五哥和五嫂愿意保护她了。
安抚下幼仪的情绪后,秦阙看向了人群中面色枯黄的老者。见秦阙目光扫来,老者惭愧低下了头。
静默半晌后,秦阙上前一步,正色行礼:“秦阙,见过外祖。”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英太妃的父亲张世国。再见秦阙,张世国心中又尴尬又惭愧。清流出生的张大人原本是看不上秦阙的,虽然秦阙过继给了自己女儿,唤自己一声外祖并不错,可是他曾经当着秦阙的面告诫他:张家是清流之家,不会卷入党派之争,若是秦阙指望张家成为他的依仗,还是省省心比较好。
曾经对秦阙说出的那些话像回旋镖一般扎到了张世国的胸口,张老做梦都没想到,他看不上的便宜外孙,有朝一日不止成为了幼仪的靠山,也成为了大景百姓的期盼。
张世国挺直了一辈子的腰杆子终于弯了下来,耿直了一辈子的老臣对着秦阙认真回了礼:“臣,张世国,拜见端王爷。”
秦阙上前几步,握住了长老的手,认真道:“外祖莫要客气,来了幽州同回了自己家没什么两样。”
环视一圈后,秦阙大手一挥吩咐道:“走,回家去。”
一群人浩浩荡荡回到了王府,秦阙还没下车,就听吴伯欣喜地唤道:“王爷!快,王妃要醒了!”
听到这话,秦阙立刻翻身下马,头也不回地冲向了内院。
卧房内,林斐快速将温珣额上最后一根银针拔了出来,环顾一周后,林大人皱眉:“让一让让一让,都凑一起作甚?快,让条道出来,病人不窒息我这老头子都要喘不过气了。”
听到这话,簇拥在床边的众人轰的笑了,不过依然按照林斐的话让开了道,让新鲜的空气涌进了屋中。
温珣觉得耳边闹哄哄的,似乎有很多人在说话,吵杂声让他无法继续睡下去。身体也不复之前的轻盈,变得沉重了起来。
“醒了!快看,眼珠子在动了!”“琼琅?琼琅?王妃?”
温珣迷迷糊糊睁开眼,耳边的说话声变成了欢呼声:“醒了!醒了醒了!”“老天爷,太好了!哈哈哈哈——”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很多晃动的光影,温珣的脑子像是蒙了一层东西,一时间他不知道自己是谁,又身在何方。
林寺卿伸手在温珣眼前晃了晃,不确定地挠挠脸下颚:“糟了,莫不是有后遗症?”
说着老寺卿再一次打开了针灸布,从里面拽出了三根三寸长的金针:“再扎几针试试。”
眼看锋利的金针要往自己脑袋上招呼过来,温珣下意识闪躲,下一刻无数的记忆像是潮水一样涌入了脑海中。眼前的场景变得清晰,围在床榻周围的人一张张面容更是熟悉。
温珣的目光从众人面上扫过,殊儿红玉小豆小枣,袖青崔昊范琉范璃……他熟悉的人大半在这里了!
温珣茫然的目光逐渐被惊讶代替,他声音嘶哑道:“我……还活着?”怎么可能呢?明明之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虚弱,哪怕他有求生欲,也没有回天之力了。
听到这话,林斐又将金针收了回去:“啊,没事了,不用扎了。”“你运气好,正巧老夫曾经遇到过春海棠之毒才能帮上忙,醒过来了问题就不大了。”
众人七嘴八舌中,温珣拼凑出了事情的真相。原本他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是他身边的人舍不得他,大家齐心协力为他找来了神医,这才挽救了他的小命。
秦阙进门时,就听屋内笑声一片。他急急挤过人群:“让一下,让一下啊。”
温珣一眼就看到了人群后方正努力挤进来的秦阙,秦阙那满头的银发是如此耀眼。他的爱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帅气,就是额头上不知为何出现了一团青紫,看起来像是磕得不轻。
秦阙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温珣温柔的眉眼,四目相对间,他扯着嘴笑了笑,眼眶中已经泛起了湿意。
二人就这么含情脉脉地对视着,谁都没说话。直到身边不知是谁揶揄地说了一句:“好家伙,王爷高兴傻了,林大夫,快扎一扎王爷!”
哄笑声中,秦阙这才回过神来。他扯着唇角,笑得比哭都难看:“琼琅,欢迎回来。”
温珣对着秦阙伸出了手,笑吟吟道:“王爷,新年好,我回来了。”
毕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圈,温珣身体大不如前。在床榻上躺了六七日后,林斐才点头让他下床走几圈。
走出卧室门时,温珣看到韩恬正指挥着工匠们抬着一株腊梅树进了院门。腊梅树近一丈高,满树挂着嫩黄色的花苞,风吹过时,腊梅馨香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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