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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看不出吗?我好歹当了二十年刑警,慧眼如炬啊!”何副队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笑着说,“你前阵子多招展呐,是走哪儿哪儿开花,看谁谁怀孕,这两天明显蔫多了。”
在何副队问出这个问题前,蒋贺之自己也在不爽中:那人居然真就单方面地将他拉黑了,除了改由那位范副处长来开会沟通,他也不接电话不回信息。
“女孩子没那麽好追的,”没否认就算是认了,老何自诩感情经历丰富,开始向队长传授经验,“现在的女孩子都很有主见,你看人家长得漂亮就馋人家身子是不行的,你得想办法打动人家的心,soulmate知道吗?”
“我没追他,我凭什麽追他?”得益于绝顶的家世和样貌,他蒋三少何曾有过这样“单恋”乃至“苦恋”的经历?越想越不忿,越想越得来一句,“明明对我也有感觉,还扯什麽‘专不专业’,我看就是深柜。”
“什麽柜?”老何一时没听清楚。
“钱柜啊,不刚经过麽。”蒋三少不想出柜,只能胡扯,又忿忿地说,“想当蒋家三少奶奶的人能从洸州排到香港,不识好歹。”
“哎哟哟,还排到香港。”知道这是气话,何絮飞也不免被逗乐了,“你说从咱们公安局排到检察院我铁定信,或者从荆南区排到常元区我也勉强能信,可排到香港?我们这儿离香港180公里,就算每一米站一个人吧,那也得十八万人呢,你怎麽不索性说排到北京去?”
“那是想当蒋家二少奶奶的人。”蒋贺之仍没好气地说。
“其实好女怕缠郎,就你这条件,真要下决心追了,哪个女孩子顶得住?”老何似乎压根不知这位蒋三少的意中人不是女孩子,继续巴巴地给他传授经验,他说,“别说你了,你看我老何跟你比,是不是各方面连你鞋底的泥都不如?可我老婆年轻时候那也是校花儿,多少好儿郎追在她的身後,最後还不是被我拿下了?”
蒋贺之没出声,他听队里其他人提过,何副队的老婆温柔漂亮,就是身体不好,六年前查出了三阴性乳腺癌,一直在艰苦的抗癌治疗中。
老何以为是他不信,便腾出一手摸出自己兜里的皮夹,扔过去,说:“打开看看。”
打开一看,皮夹里放着一张他跟妻子年轻时的合影,老何的妻子虽不算那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当个校花是绰绰有馀了。蒋贺之终于露了点笑脸:“你可以啊。”
“我跟我老婆是高中同学,因为她长得漂亮,常有不三不四的社会人士前来骚扰,有次被我撞见了——”
“撞见了你就英雄救美,打退强敌,然後赢得了美人芳心?”蒋贺之嘴角不屑地动了动,“这故事有点老套了。”
“不是,那几个小混混是被追我老婆的另一个小子叫来保安科的老师赶走的,我早被他们打趴下了,鼻骨肋骨都断了,吐了一盆子的血。”
“这麽惨?”蒋贺之真想问的是,这麽惨还把人追到了?
“我躺在病床上,她跑来看我,坐在我床边不停掉眼泪,她这一掉眼泪,我心都碎了。我也不管一身伤痛了,扑上去就亲了她,她可能顾忌我的伤,也没把我推开,亲来亲去的,事就成了。所以说姑娘们的意中人不一定都是盖世英雄,可能只要你愿意为她抛头洒血。”说到这里,老何嘿嘿一笑,又道,“那几个追我老婆的臭小子还惦记着怎麽拉上小手呢,我这边连嘴都亲上了,这就是鲁迅说的,‘世上无难事,只要夹硬嚟(只要你硬来)’。”
“这是哪门子鲁迅说的,你个奸仔。”蒋贺之笑骂老何一声,想了想,又沉下脸说,“反正我有我的自尊和骄傲,我不会死缠烂打,不会呼即来挥即去,更不可能为不钟意我的人抛头洒血。”
道路十分通畅,不一会儿就回到市局了。两人刚停好车,便看见一个穿着检察制服的小姑娘,用证件过了门卫这关,闷着头往里跑。
前阵子见过,小姑娘就是盛宁手下那个入职不久的苏茵,杏眼桃腮,青春可爱。然而,在洸州初秋这懒洋洋的阳光里头,她梨花带雨丶跌跌撞撞,她是代表市检反贪局,来向兄弟单位求援的。
“看着有情况啊?”老何再次慧眼如炬。
“我去问问。”蒋贺之眉头蹙紧,一刻不怠地便追上去。
“蒋队,”何絮飞在他身後打趣着喊,“你的自尊和骄傲呢?”
这男男女女丶直直弯弯的,都是荷尔蒙作祟下的一回事。其实他早看出来了。
人高腿长,蒋贺之几步就追了上去。他拦下苏茵,问她,怎麽了?
“我们盛处长在提讯韩恕,已经整整四天没合眼睛了……”所谓“四天”就是96个小时连抽转丶一刻也不停歇。苏茵一见来人,眼泪哗地就下来了,她边打抖边说,“他服了止疼药也不管用,脸色白得像死人一样,明明什麽东西都没吃,还吐得厉害……他一直硬撑在提讯室里,我真的担心他快撑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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