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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直起身体走到他身边,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从沙哑的喉腔里吐出几个字来,“我知道该怎麽做了。”
民宿大厅的角落里堆放着一套登山服,和那些不及换回去的装备,还有几面红色的小旗子,写着不同的名字。
王一博垂下头,二话不说开始闷声穿衣服,他先是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件毛衣套在身上,最後套上可以防风的登山服。
顾禹见状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他拉住王一博的手腕,急道:“你能不能别他妈的添乱了,你穿登山服干什麽?啊?你他妈的到底要干什麽!你他妈的是不是还嫌现在的情况不够混乱!是不是!”
“我上山去找他。”王一博沉声说完,将手腕从顾禹掌心抽了回来,他手上动作未停。
救援队进不去山,他就自己去!
顾禹要被气疯了:“你怎麽去找他?救援队都说了,这样的天气下去,很有可能就被别雪埋在里面了,那些专业人士都不敢下去,你下去干什麽,送死吗!不行,你不能去冒险!肖战的命是命,你的命难道他妈的就不是命了吗?”
最後那句话是从顾禹口中歇斯底里吼了出来的。
手上的动作一顿,王一博擡起头,凹陷的眼眸里盯着顾禹的眼睛,他语调平淡,却字字泣血:“顾禹,如果没有他,我的生命还有意义吗?你没爱过,你不懂。”
四年煎熬的等待是因为知道那个人就在那里,虽然隔着几万里,但至少他在那里,可现在,他爱的人生死未卜。
窗外风雪漫天,窗内一片静谧。
顾禹诧异地看着王一博,忽然就从这张苍白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名叫决绝的东西,这个人竟然为了肖战连命都不要了!到底是多爱一个人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顾禹退後一步,松开了握着王一博手腕的手,“如果你回不来了,死在山上,我要怎麽跟叔叔阿姨说?说你他妈的跟人殉情了吗,你个混蛋!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心!你什麽时候能为你自己活一回,你他妈的就一直在为别人活!”
说到最後顾禹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无法感同身受王一博的心焦,他只知道他不想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不想!
王一博认真地看着他,郑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眼眶一点点变红:“如果我真回不来了,就要麻烦你照顾他们了,等他们老的时候,隔三岔五去看看他们就行,不枉费我们兄弟一场。”
顾禹偏过头不再说话,强忍着汹涌而来的眼泪,对着王一博摆了摆手,“滚吧。”
大抵是没想到王一博不顾生命危险也要上山,俞南和秦司宇怔住了,秦司宇上前劝道:“王一博,你理智一点,别冲动,我知道你担心肖战,但是你现在上山,并不是明智之举,结果有可能就是肖战没事,你却出事了。”
“理智?”王一博淡淡一笑,“如果山上人是你们的爱人,你们还能保持理智吗?爱从来就没有理智可言。”
秦司宇一时语塞,定定看着他,王一博甩开他的手背上登上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民宿。
直升机还等在门外,他让直升机将他送到半山腰的位置,而後再借着云梯爬下去。
黑夜中,寒风如刃,毫不留情地剐蹭着王一博的脸,没过膝盖的大雪让他几乎寸步难行,每走一步膝盖都好像被刀片刮过一般冻得发疼。
男人口中不停喊着肖战的名字,到最後声音已经嘶哑到喊不出一句话来,长长的眼睫毛上挂着霜雪,让他看不清眼前的路,两条腿也一点点失去了知觉。
“阿战……坚持住……我来找你了。”
“你一定……要坚持住……我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
“你等着我……等着我好不好?”
意识模糊间,记忆如风雨一般朝他涌来,犹记得那一年,也是这样的大雪,他们被一群黑社会堵在路上,鲜血染红了他的掌心,他死死握住那把刀,将人护在怀里,无数的拳头落在他身上。
那一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保护怀里的人,就算拼了命也要保护怀里的人。
年少时深藏的爱意好似埋藏在泥土里的种子,不知不觉就盛开了花,爬满了他的整个青春,鲜血浇灌了他的爱意,四年了,他的爱从没有任何一刻停止过。
可为什麽,为什麽不肯低头说一句心里还有他。
为什麽!
“阿战……你在哪儿?你到底在哪儿啊!你出来好不好?我们不闹了好不好?”
男人匍匐在雪地里,狠狠地捶打着地面,冰冷的雪打透了他的登山服,他的心比冰雪还冷,体力好像沙漏里的沙一点点耗尽,直到一丝不剩。
正当他绝望之际,电筒光掠过一个红色的物体,挂在树杈上,那是一面红色的棋子。
他在那些登上的装备里见过,每个人都有一面这样的旗子,写着他们的名字。
王一博拼尽最後一点力气,朝那面旗子爬了过去,看清上面的字时,泪水终于混着霜雪滚了下来。
这是,阿战的旗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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