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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顾老太太略有些迁怒地瞪了顾氏一眼。
她是人老眼花,但心还没瞎呢。长女分明就是和她几个弟弟连成了一线,如今他们全都盯着她的那点嫁妆呢。
顾氏的目光游移,不敢直视老太太,连忙转移了话题:“鸾儿,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红的?”她看着季南珂发红的眼睛,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季南珂答非所问:“严千户刚刚说,皇上已经下了口谕,父亲被定了罪。”
老太太心里一沉,以为季南珂是为此神伤,忙拍了拍她的手,一脸慈爱地哄着她道:“鸾儿,没事,以后你就跟祖母一起。不会委屈了你。”
“是啊。鸾儿,你还有我们呢。”顾氏忙不迭附和,眸生异彩。
前几天,季南珂就说已经让锦衣卫带信给三皇子,很快就能救他们出去的。老太太也说过,三皇子对季南珂一往情深,只要有季南珂在,他们顾家总有一天能够像曾经的承恩公府一样的,君恩盛极。
“祖母,我扶您进去坐。”季南珂勉强露出一个笑,搀扶着老太太进了正厅。
她扶着老太太就近挑了把椅子坐下,离顾知灼远远地。
这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惹得老太太心疼不已,言辞关切地安抚了她好一番。闻知礼和闻知微也跟着进来了,但却站得离她远远了,兄妹俩低头说着话,时不时地对她指指点点,眼神里流露着一些惧怕和厌恶。
顾氏一进来,就忍不住去看顾知灼,目光灼灼。
方才她只当顾知灼这件罗衫普通,谁想,现在看阳光倾洒在顾知灼身上,这料子竟然流光四溢,分明就是江南最出名的月光缎,这料子可谓寸缎寸金。
还有她头上戴的珠钗嵌着那么大颗的红宝石,通透无瑕,只这件发钗怕是就够在京城里买一栋像样的宅子了。
顾氏不由两眼发红,心头的嫉妒一点点地往上窜,压也压不住。
顾以灿只是个小娃娃,才六岁而已,他懂什么?
这偌大的侯府,还有富可敌国的殷家,指不定有多少好东西会被顾知灼趁着她弟弟年纪小,搜刮进她自己的口袋。
“姑娘。”海棠捧着几本册子从厅外走了进来,呈给了顾知灼,“这是侯府的花名册。”
侯府下人的名单全都记在了这花名册中,也包括了各房太太们的陪房。
顾知灼随手翻了一遍,道:“各房用的人,让他们带走。”
“余下的……”
“严千户,还请劳烦锦衣卫先把那些粗使婆子放出来。”
严千户招来一个刀疤脸的锦衣卫,只吩咐了三个字:“你去吧。”
那刀疤脸的锦衣卫就随捧着花名册的海棠出去了。
顾知灼一抬眼,打算端起茶杯润润嗓,恰好对上顾氏灼灼发亮的眼眸,顾氏露出近乎讨好的表情,笑呵呵道:“我瞧着,夭夭真是有福相,天庭饱满开阔,必是能旺夫的命。”
“顾世子还真是有福气了!”
旺夫?顾知灼莞尔笑了。
谢应忱不需要,他一直都拼尽全力。
“旺夫”简直是对谢应忱的一种否定。
谢应忱他已经很好好了!比任何人都好。
想着谢应忱,顾知灼唇角泛起一丝笑意,直弥漫在她眼底,她的表情也随之变得柔和起来。
见状,顾氏以为自己说对了话,唇角微翘。
也是,女子在这个世上,能倚靠的还不是夫婿。
顾氏定了定神,说着讨巧的话:“夭夭,你和世子可真是天定的缘分,这可真是几辈子修不来的福气……”
顾知灼突然又打开了怀表,看了看表面,提醒道:“你们还有半个时辰。”
顾氏说了一半的话瞬间戛然而止,差点没掀桌。
怎么说她好话也看时辰啊。
顾氏不敢发作,只能用指尖掐了掐掌心,努力地冷静下来。
一想到只有半个时辰了,顾氏就有些如坐针毡,目光时不时地朝外头看,眼角瞥到顾烁又出去了,站在门口和严千户说着话。
顾氏没在意,心里一直在惦记着老太太的嫁妆,也不知道嫁妆收拾得怎么样了。
她恨不得一起去荣和堂收拾东西,可又怕她没看住老太太,让老太太过去添乱,一会儿又担心二弟他们会不会私藏了什么值钱的东西。
耳边传来顾以灿天真烂漫的声音:“二姐姐,我看这侯府太大了,回头我们把院子关起来几个,可以少花不少银子。”
“外祖父说了,要、要……”
男童抬起小下巴,苦思冥想着。
“要开源节流。”顾知灼揉了揉弟弟乌黑的发顶。
“对对对。”顾以灿愉快地点头,神采奕奕地说着有些孩子气的话,“咱们把那些不用的院子都锁上,两个花园也可以锁上一个。”
“对了对了,莲塘里还有很多莲藕,我们把那些莲藕都挖出来卖了吧……”
顾氏不屑地扯了下嘴角,心道:殷家这么有银子,有什么好省的。
就这么省个三五两的,还能上天不成?
顾氏心情烦躁,乱七八糟地想着,目光一会儿看厅外,一会儿又去看外头的日头,估算着时间。
眼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顾衡、顾循等人却是一个也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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