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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屠,你回四夷馆,再留上一个月,让其他人兵分几路陆续回北境,不要惊动景人,让他们以为我还在京城。”
“……”阿屠闻言表情有些古怪。
像他们这样分散而行,根本不像是使臣回国,更像是在逃亡。
有到这个地步吗?
想归想,但阿屠还是领了命。
主仆两人在前一个路口分道扬镳,阿屠策马往四夷馆方向奔驰,而留吁鹰则往北城门方向驶去。
留吁鹰闲庭自若地策马而行,不疾不徐,做出一副游玩的样子,甚至还很有“闲心”地在路边买了几个果子。
一炷香后,他顺利地自北城门出了京。
马速依然不快,就仿佛他只是出来京郊踏秋而已。
在他来了大景京城后,大景皇帝便给了他足够的自由,他可以随意出京,甚于他还借着游玩去了两次西山大营。
此时的官道上,不时可见往来行商以及路人,最近因为万寿节,也有不少异族商人千里迢迢地来京城,每年的这个时期到年前是京城生意最好的时段。
像留吁鹰这样的异族人也并不特别醒目。
留吁鹰一夹马腹,开始逐步加快马速,打算直接从京城回北境去。
他这趟受皇帝邀请来京城,并不是真的想议和,是想探一探大景的底,想搅乱大景的一池水,让它更乱。
可现在,谢应忱不是乱臣贼子,而是正统,大景的皇室没有了储位之争,也没有改朝换代。
谢应忱的上位,天然地,能让整个大景更加凝聚。
这对他们长狄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事已至此,这大景已经没有必要再待了。
留吁鹰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马鞭,一甩马鞭,重重地挥在马臀上。
“啪!”
方才,他让阿屠等人暂时留在四夷馆不走,就是为了麻痹谢应忱,为了让对方以为他还在京城。
等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北境兰峪关,发动奇袭,打沈旭一个措手不及,最好是先夺回一城,这样,他对王上也可以有一个交代。
马匹嘶鸣着越跑越快,马蹄飞扬,在官道上踏起无数尘土。
他策马狂奔,一路经过三里亭,五里亭,……等经过十里碑的地标,官道上变得空荡荡的,只零星三五人偶尔经过。
留吁鹰抓着马鞭正要再次甩下,却见前方百来丈外一队身着玄色盔甲的年轻将士策马而立,二三十人,个个都骑着高头大马,像一堵高墙般拦在了官道中央。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娃娃脸青年,头上没戴头盔,脑后扎了个高高的马尾。
留吁鹰心里咯噔一下,双眸微张,自然能感受到对方明显是来者不善。
官道上经过的路人也看到了这些拦路的官兵,生怕惹上麻烦,赶紧远远地避开。
娃娃脸青年悠闲地往嘴里丢了一颗椒盐花生米,“咋吧咋吧”地吃完了。
“留吁元帅,”墨珏笑眯眯地对着前方不远处勒住了缰绳的留吁鹰拱了拱手,“太子殿下有命,留吁元帅不得离开京城。”
“还请回吧。”
他对着留吁鹰摊了摊手,伸手作请状。
他从头到尾都在笑,但语气又十分的强硬,目光锐利坚定,带着一种从战场上尸山血海中磨练出来的杀伐之气。
留吁鹰眼角抽了抽,黝黑粗犷的面庞上,脸色沉了三分。
他一手将缰绳攥地更紧,手背上凸起根根青筋,冷冷道:“本帅是来京城贺大景皇帝万寿的,是客,你们凭什么阻止本帅离开?”
“莫非大景是要坏了两国邦交吗?”
留吁鹰的语气越来越冷,掩饰不住眼中的戾气,目光冷峻。
上空的秋阳不知何时被厚厚的云层所遮蔽,周围的空气跟着一变,秋风飒飒,平添了一股森然的寒意。
可惜,墨珏可不是被吓大的,挑了挑长眉,用一种疑问的口吻轻飘飘地反问道:“咦?我大景和长狄有邦交吗?”
他嗤笑了一声,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没有吧。”他身后的一个小将扯着嗓门答道。
留吁鹰:“……”
墨珏漫不经心地拍去了掌心的椒盐碎末,笑道:“我们太子殿下说了,大景和长狄两国只有宿仇,没有邦交。”
他的语气中透着几分讥讽,这句话说得是铿锵有力。
这话一出,留吁鹰的脸色霎时间变了,眯了眯眼,警惕地看着墨珏一行人,冷冷地提醒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墨珏仰头发出一阵豪爽的笑声,惊得路边的树林中飞起了三五只雀鸟。
“元帅想多了。”墨珏一夹马腹,朝留吁鹰那边逼近了两步,十分和气地说道,“太子殿下只是让元帅暂时别离京,可谈不上斩不斩的。”
“不过,若是元帅非要一意孤行,此行回北境,接下来的这两千里,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元帅也是知道的,这北境一带流匪作祟,一直不太平,还请元帅见谅。”
他的这番话说得要多客气,有多客气,还抬手打了个干脆利落的响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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