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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堂屋外的顾知灼忍不住“扑哧”地笑出了声,心道:皇后的招牌还是挺管用的,镇得住场子!
顾知灼笑得不能自抑,步履轻快地离开了侯府。
除了顾知灼亲手拿着的这些地契房契的契纸外,所有的嫁妆、帐册等等都会送到殷氏在京城的一处陪嫁宅子。
这是一个三进的宅子,在城西的安德街,距离葫芦胡同不过才三四条街的距离,地段不是特别好,但宅子很是雅致。
这是殷老爷的意思。
兴许是为了避免自己多想,殷太太私下里跟顾知灼说了一番体己话:“燕儿,如今我与你外祖父名下有了嗣子,未免嗣子对你娘的这份家当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还不如打从一开始就分开得好,也免得时间久了,攀扯不清。”
“我和你外祖父就你娘这一个独女,只想她能过得好,当年为她准备的嫁妆加上那些没有上嫁妆单子的压箱底足有殷家一半的产业。”
“财帛动人心啊。”
顾知灼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自古以来,兄弟姐妹间为了分家不均闹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不再少数。
顾知灼跟着殷家的马车先顺路去了一趟安德街,遥遥地看了眼那栋宅子,就怀揣着契纸回了葫芦胡同。
结果一到殷家,她就发现,谢应忱也在。
他正陪着殷老爷在一个八角凉亭里下棋,一袭鲜亮的紫色直裰那么夺目耀眼。金色的阳光从亭子一侧透了过来,半边面具下,挺拔的鼻峰与薄唇如山峦般迤逦。
榧木棋盘上的黑白棋子纵横交错,占据了半边棋盘,显然他们俩应该下了有一会儿了。
殷老爷依然坐在轮椅上,眉眼含笑,但人还很虚弱,那执起白子的手指微微颤动着。
落下白子后,殷老爷抬眼看向亭子外的顾知灼,慈爱地笑道:“燕儿,回来了?”
面对这失而复得外孙女,这位平日里素然精明沉稳的老人总是分外的慈爱温和,努力弥补着过去十五年的遗憾。
顾知灼嫣然一笑,乖乖巧巧地说道:“外祖父,金大管家还在侯府忙着呢,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先回来了。”
谢应忱信手在棋盒里抓了枚黑子,眼睛瞄了她一眼,便胸有成竹地落下了黑子,动作优雅好看。
那黑玉般润泽的瞳仁流光溢彩,微微上挑的狐狸眼眼线秾丽,漂亮得让人心悸。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顾知灼由衷地叹道,唇畔笑意氤氲。
她继续往亭子里走,往旁边一坐,静静地看着他们下棋。
因为中风的原因,殷老爷的思维有些慢,每一次都要想很久,才能决定下一步棋,落子的动作也不太爽利。
谢应忱也配合着殷老爷放慢了动作,总是停顿一下,才拈子,再落子,举手投足间有种淡然自若变的惬意。
一下下落子声间或地响起。
顾知灼托着下巴,斜睨了坐在她左手边眉开眼笑的殷老爷一眼。
心里幽幽叹气,外祖父就是个臭棋篓子,连她都看出来了,刚刚这十来子至少有一半在自寻死路。
本来她看外祖父下得这么认真这么开怀,还以为他很厉害呢。
“啪!”
谢应忱不紧不慢地又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很客气地只吃掉了一枚白子。
不容易啊,明明可杀一片的。顾知灼心道。
殷老爷死死地盯着棋盘,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才又落了一子。
不对,不该下这里的。殷老爷皱起了花白的眉头,急忙朝旁边的顾知灼瞟去,眨了下右眼,暗暗地使着眼色。
顾知灼立刻心领神会,也默契地眨了下右眼,眉眼弯了弯。
她换了只手托腮,笑眯眯地问另一边的谢应忱道:“你怎么来了?”
谢应忱执起茶壶亲自给她倒了杯花茶,递给她,平静地说道:“我来提亲的。”
啊?!顾知灼有些懵,怔怔地看着谢应忱。
殷老爷也是一愣,接着笑容就越来越大,从唇角直蔓延到眼角眉梢,像是一下子年轻了好几岁。
对于谢应忱这般有心,殷老爷很是高兴。
有圣旨赐婚在前,这门婚事应该算是板上钉钉,可谢应忱还这般有心亲自来殷家提亲,这是对外孙女的重视。
这位太孙全然不像传闻中的跋扈恣意,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在显示着他对这门亲事的诚意。
顾知灼眨了眨眼,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唇畔显出俏皮的梨涡:“趁我不在,来提亲?”
谢应忱微微地笑:“外祖父答应了。”
他也不见外,直接唤起了外祖父,睁眼说瞎话,似笃定了殷老爷不会拆他的台。
这个外孙女婿有点意思!殷老爷在一旁越看越乐,偷偷摸摸地把那枚刚刚落下的白子往旁边挪了挪。
顾知灼把殷老爷的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赶紧抬手去接谢应忱手里的那个茶杯,宽大的袖口顺势垂落,贴心地帮殷老爷挡了挡谢应忱的视线。
外祖孙俩配合得相当默契,而谢应忱只作不知。
他又拈起了一枚黑子,手指在半空中顿了顿,“咦”了一声:“方才这一子是下在这里的吗?”
“对对对。”殷老爷忙不迭道。
对对对。顾知灼睁着一双真诚的大眼,点头如捣蒜,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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