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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客人们对着港口的方向骂了一阵后也就停下来了,酒馆里面复归“平静”,食客们的话题又纷纷回到了宗师战上面。
石承一直看着港口的方面,寻思着过一会儿便会钞,去港口那里转悠转悠。
吴能看着面前精致的小菜,还在兀自抱怨着价钱,“就这么几道小菜,居然要八十文钱,我上次来岭南的时候还没涨到这般地步呢。”
“别抱怨了。”石承无奈地努努嘴,“掏钱请客的是我,总不会让你们俩饿肚子的。”
一楼客人们的话题已经越来越没有营养了,有些百无聊赖的石承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二楼的一扇扇屏风,每一扇屏风后面都是一片独立的空间。
二楼的座位比一楼要少一些,再加上上来吃饭的客人本来就更少,所以这里比起一楼倒是安静很多。
就在石承神游物外,仔细研究着一处屏风上的花纹时,一声怒喝伴随着茶杯碎裂的声音打破了二楼的平静。
石承和铁面忍不住转头看向声音来处,吴能更是忍不住将头探了出来,其他的屏风后面也向着声音的来处投去了无数询问的目光。
“店家!店家!”一个男子带着怒气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摇铃声,从东北方角落处的屏风后传来。
“来了来了。”一名在二楼配餐房忙碌的伙计连忙跑了出来,顺着声音来到了东北角的屏风外,赔着笑问道:“客官有何吩咐?”
“我问你,这道酱焖鸡里面为什么没有放露鸟黄!”一个身着锦服的中年人从屏风后怒气冲冲地走了出来,揪住伙计的衣袖,拉着他进去看那道酱焖鸡,“我跟你说过我是金鹰贤者的信徒吧!”
“这……应该是放了吧。”伙计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许是因为和酱料混在一起了,客官您没有看出来。”
“放屁!”中年男子突然爆出一句粗口,和他体面的打扮显得格格不入,“你这菜里若是真的放了,我这天天和露鸟黄打交道的舌头会尝不出来?”
伙计心中有苦说不出,这道菜里确实没有放什么露鸟黄,毕竟昨日后厨那边生了些意外,有一口锅不小心坏掉了,今天上午后厨便只有两口锅用,店里还有别的客人也要吃饭,那露鸟黄,如何放的……
但眼下对面的食客咄咄逼人,无计可施的店伙计也只能一脸难色地如实辩解:“客官,是这样的,小店后厨昨日正好有口锅坏掉了,现在正在铁铺那边修,您看店里还有其他的客人也要用餐……这样,我们单独免费准备一碟露鸟黄酱料给您,权当是给您的补偿可以吗?”
中年人不依不饶,扯住店伙计衣袖的那只手攥得更紧了,“我听着你那话里的意思,是觉得我们这些‘嗜杂食’人恶心了?你是不是歧视我们啊!”
“在下哪有这心思呢!”店伙计慌的脸跟刚漆过的白墙一般,慌忙摆手。
二楼的屏风后面,时不时地有人探出头来向东北角观望,当他们看清那个中年人的脸后,无一不是连忙缩了回去。
“嗜杂食?”铁面对东陆的事情了解得不算多,眼神不禁有些疑惑。
石承一只手挡着嘴,低声解释道:“用我们契塔人的话说比较类似于异食癖,‘禁止仇恨嗜杂食者’是魏国很多金鹰信徒尊崇的理念。”
“露鸟黄又是什么?”
“呃……东陆有一种鸟叫露鸟,所谓露鸟黄其实就是……露鸟的鸟粪……因为这种鸟的粪便异味较轻,经过处理后……呃……算是可以食用的,所以魏国不少金鹰信徒往往将加了露鸟黄的食物作为比较标准的所谓‘杂食’。”
铁面转过脑袋,点点头,放下了手中正准备送进嘴里的汤匙,没有再问什么。
吴能毕竟还是少年心气,见到那个可怜的店伙计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瑟瑟抖,一边赌咒誓自己绝无歧视之心,一边恳求对面的客人不要投诉自己供职的酒楼的凄惨样子后,忍不住生起了强烈的同情感。他走出屏风,劝和道:“这位先生,你也别太难为店家了,兴许就是店里太忙给疏忽了而已。而且店伙计也答应免费补偿酱料了,咱们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那中年男子转过头来,脸上有些惊讶,似乎是没想到有敢上来劝架的人,当他看清吴能那张稚气未脱的年轻脸庞后,脸上立刻堆满了不屑的神情,连忙扇了扇手,“哪来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少管闲事,一边呆着去!”
吴能闻听此言,心中一阵不忿,“小子诚然年轻,但先生您为一点小事就如此刁难一位态度诚恳的店伙计,也不是一个衣着体面的中年人会做出来的事情吧。”
“你说什么!”锦服中年人登时光火大冒,“小崽子,你知道我是谁吗!这店伙计歧视我‘嗜杂食’的习惯,你站出来袒护他,也是有同样的意思吗?”
“你别血口喷人!我有哪个字说歧视你了?”吴能也恼意上头,按捺不住自己,和那中年人争辩了起来,原本安静清雅的酒馆二楼,一下子变成了嘈杂热闹的菜市场。
眼前如同蒙学幼儿吵架的场景让石承觉得心累,但眼下也不能不出来帮同伴化解纠纷了,他站起身,也从屏风里走了出来,投入到劝架当中,“几位,左不过是一些误会造成的纠纷而已,咱们先坐下来好好说。”
哪知锦袍中年人看了一眼石承后,如同打了鸡血一样,更加来劲了,“好啊,我说你这小崽子为何这么嚣张,原来是和契塔人蛇鼠一窝的玩意,你们怕不是想要效仿契塔探子在西漠王城投毒害人的把戏,也来岭南杀人害命吧!”
“你!……”石承接下来的话被这中年人直接堵在了喉头,他也看得出来,面前这厮就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主罢了,跟这种人是没法讲道理的。
就在他心里盘算着怎么用些“特殊”手段让自己耳边清净下来时,一个出乎意料的事情生了。
“久闻岭南望族潘家是一手算盘,一手经义的书香巨贾之家,没想到家中的大公子居然如此不济。都是年近四旬之人了,一身锦衣玉袍,行事却如市集走卒、蒙学顽童,可笑可笑。”
一道凛冽中满带讥讽的声音从石承的身后传来,让锦衣中年人和石承都是身子一震,锦衣中年人似乎是被这句话刺中了痛脚,那张本就白里透红,挂着一绺短须的脸此刻更是涨得快要滴出血来。他的身子也抖得愈加厉害,宛若一座即将喷的火山。
石承也是吃了一惊,倒不是吃惊此时居然有人出言相助自己,而是他乍听之下居然没有分辨出声音的具体来源,充其量只能判断出说话的人在自己的身后,这意味着说话者起码是个巅峰半步宗师!
石承不禁眯起了眼睛,看向自己的身后,方才说话的人自然不是同伴铁面,看来看去,他最终把目光锁定在了和自己邻座的屏风上。石承回忆着进入酒馆后的经历,似乎并没有隔着两道屏风听到身后的桌子传来说话的声音。
“你xx的从xxxxxxx里面喷xxx呢!!”中年人居然被这一句话刺得彻底失了体面,他那一头打理得极为精致的黑简直要如同钢针一般根根竖起,一边骂着一边撸起了袖子,“他娘的别藏头藏尾,给我滚出来,我看你有没有胆子当着爷爷的面骂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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