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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又停了一站,乘客如闻到了活人肉香的丧尸般往车厢里挤。
顾元卓被身后的力量推挤得有些站不稳,手臂肌肉紧绷,双臂之间的空间在逐步缩小。
江雨生低声说:“也给别人腾点位子吧。”
随着这句话,顾元卓手肘一弯,被挤得朝前一扑,坚实的身躯将江雨生压在了车壁上。
“对不起。”顾元卓道。
“没关系。”江雨生一直低着头。
呼吸交错,体温隔着薄薄夏衫肆无忌惮地传递。两颗心脏都在胸腔里蓬蓬跃动,把血液泵上脸颊。
江雨生几乎被顾元卓半抱着。他只要头再低一点,就能靠在他的肩膀上。
那副比记忆中健壮了许多的肩膀,属于一个成熟了的男人,雄浑有力,能扛起天与地。
江雨生别开脸。
可是更糟糕。
这样一来,顾元卓灼热的呼吸直接拂在他敏感的耳根,像是温柔的羽毛,轻轻撩动着他的感官。
江雨生心里突然生出一股躁意。
“你能不能……”他转过头去。
恰好顾元卓侧头过来。
两人的嘴唇不期而遇,轻触在一起。
脖子都有一瞬间的僵硬。
然后又分开,脸各朝一边。
到底都不是没有经验的小年轻。两人老脸老皮,心里再惊慌失措,面上都装得老神定定。
江雨生的后脑紧贴着车壁,不敢再往前凑了。
顾元卓咳了一声,也尽力挺直了身躯,同他保持距离。
江雨生心里正数着还有几站到达目的地,就听顾元卓轻声笑道:“难怪网络上有段子,说高峰期的地铁,能把人挤怀孕。”
江雨生又好气又好笑:“这不正是顾总追求的绿色出行么?”
顾元卓问:“你以前一直这样通勤?你也是偌大一家公司负责人了,家里没有保姆,出行也没有司机。以前听朋友说你日子过得很有佛性,没想都已经佛到这地步了。”
江雨生嘲:“我才发财几日?过去哪日不是这样上下班的。本城几百万市民都这样过,我又有什么过不来的?”
“明天坐我的车吧。”顾元卓说,“反正顺路。”
“谢你好意。”江雨生婉拒,“平日里社交少,上班也是和标本打交道,园区更是冷清。我就靠着通勤途中和同胞们挤一挤,沾染一下鲜活的人气。”
顾元卓笑:“雨生,你现在说话,比过去有趣好多了。”
“我也觉得我越来越有趣。”江雨生也不客气。
顾元卓目光缱绻:“你以前从没这么犀利尖锐,不讽刺,不自嘲。像一团面团子,和和气气,温温柔柔,而且小心谨慎。”
江雨生苦笑道:“并不是我变了,元卓。我还是这个我。只是今日的我,比过去多了许多任性的底气。”
而且以前江雨生身负骂名,总有些自卑的心理。他潜意识觉得如果自己能多妥协点,言行从众,生活会过得顺遂一些。
如今他功成名就,反而发现,人家也会把你的犀利当作个人风格,反而欣赏你有个性。
顾元卓沉默片刻,说:“这些年,你吃了很多苦吧。”
江雨生笑笑:“你看这满车厢里的人,谁不在吃苦?谁又想一大清早爬起来,跋山涉水地去老板面前垂手听训?你空着手去纽约,即使有许家扶持,也不见得坐在办公室里指指点点,就能建立起如今的功业。我们都吃过苦,但是至少我们不想坐地铁了,还有私人司机等着给我们开车,不是?”
顾元卓说:“你以前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些话。”
“谁会对着恋人说这些扫兴的话?”江雨生哂笑,“谈恋爱就要聊点风花雪月才应景。恋人张口闭口就和你说人生疾苦,世道艰难,针砭时政,抨击社会堕落和人心险恶。你听得耳朵流油,还会想和他亲热?”
顾元卓浓眉轻扬,低声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又来了。
留洋回来的人就是不同,浑身充沛的荷尔蒙犹如野狗身上的虱子,一甩脑袋就抖动得到处都是。
江雨生丢给顾元卓老大一记白眼。
车到站,一口气下去了一半乘客。
江雨生不等顾元卓让开就从他身边挤了出去,眼疾手快地抢了个座位,一屁股坐下去。
顾元卓摸了摸鼻子,自己找了一个拉环,把胳膊吊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总持续输出魅力中。
江总已经打开屏蔽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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