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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怀依稀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下意识想去抱身边的湛华,不等翻身就被人扯住胳膊拽到了地上,淬毒的利箭擦着发梢而过。
季怀重重摔倒了地上,一睁眼就被湛华拉着爬起来,无数箭矢破窗而入,楼下响起了刀剑相撞的厮杀声。
湛华一脚将衣柜踹到了窗户边,木头碎裂的声音和破空声交杂在一起,季怀被湛华拽着出了门。
刚一开门,迎面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兜头劈下,湛华将季怀往身后一扯,扣住对方的胳膊夺了刀,一脚将人从二楼踹了下去,惨叫声让季怀陡然清醒过来。
到处都是血腥味,季怀刚醒还有些犯恶心,被湛华拽着跌跌撞撞往楼下跑,在一片混乱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要杀你。”湛华看着那些蒙面人,皱起了眉,“看路数不像是武林中人。”
对方来势汹汹而且人数要比他们多上不少,衡泷带着人向季怀这边靠拢过来,“七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
桓子昂和丛映秋也带着人靠了过来,衡泷道:“我带人断后,你们先走!”
丛映秋和桓子昂对视一眼,两人带着手下在前面开路,湛华拉着季怀紧跟其后,仓空门的人将季怀严严实实护在了中间,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
“上马!”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季怀扶到了马上,季怀抓住了马鞍,紧接着又上来一人紧紧箍住了他的腰,“驾!”
骏马在雪中飞奔而去。
丛映秋和桓子昂自然是要跟上,然而对方人数众多,无奈之下只能退而求其次,丛映秋大声道:“分开跑!”
一群人四散而开,然而大部分追杀者都目标十分明确地朝着季怀逃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权宁回来!”丛映秋见权宁不要命地往追兵的方向冲去,不由怒喝一声。
然而权宁像是听不见她说话,很快身影就消失在了漫天大雪里。
“楼主,权宁一定会将季怀带到石源城的。”楚濂抓住她,“现下您的安全最要紧。”
丛映秋看着权宁消失的方向,不怎么放心道:“权宁做事向来随心所欲,他未必会按楼内的规矩来。”
然而那追兵似乎也没打算放过他们,气势汹汹追了上来,丛映秋来不及所想,翻身上马。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雪打在脸上刀刮一样疼,季怀紧紧抓住马鞍,利箭破空擦着他的耳朵飞过,上面暗紫的毒在冷雪中格外明显。
对方显然不在意什么乾坤图也不在意解药,一心要将他置于死地。
“前面是条河!”季怀对湛华道:“河面结了冰马过不去!”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身下的马嘶鸣一声,仰蹄而起将他们两个甩下了马背。
湛华抱着他在雪地中滚了两圈撞到了树上,季怀只觉得眼前发黑两耳轰鸣,就被人扯起胳膊从地上拽了起来钻进了旁边的密林之中。
一群蒙面人驾马停在了林子边缘。
“头儿,要进去追吗?”有人问。
马上的人思量片刻,“这时节进了山林难有活路。”
“可上边说要季怀的人头……”那人犹豫道。
马上的人似乎也在斟酌,过了片刻道:“一半人马在此驻扎,随时注意信号,其余人随我进山!”
“武林盟其余人——”
“格杀勿论!”
——
季怀被湛华拽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雪下得愈发大起来,事发突然,两个人都穿得单薄,季怀本就病得厉害,没多久他就有些支撑不住,不停地打着哆嗦。
湛华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给他披上,季怀抓住他的手,“我不用——”
“天寒地冻,你若是病死了怎么办?”湛华不容分说将他裹住。
季怀打了个喷嚏,苦中作乐道:“到时候你就人财两空呗。”
湛华扯了扯嘴角,攥住季怀的手腕拉着他往前,道:“风雪大正好能掩饰住我们的行踪,再坚持一下。”
季怀顶着凛冽的寒风和大雪随他继续往前走,脚下渐渐没了直觉,只能麻木地抬腿,整个人都浑浑噩噩。
他们已经走了很久,天色变得暗下来,风雪太大辨不清楚方向,迟迟找不到可以避风雪的地方,此处已经离石源城极近,季怀对西北风雪向来有所耳闻,也曾畅想过边塞风光,岂料等他真身处其中,只觉得苦不堪言。
“季怀。”湛华的声音在风雪中听得不怎么清晰,“前面有个树洞。”
季怀原本快消散的意识突然又重新聚拢起来,两个人艰难地在快要及膝的雪中前行,终于到了那树洞跟前。
昏暗的光线下,那树洞看着并不大,季怀被强硬的塞了进去,树洞里只剩下半个人的空当,他伸出快要僵硬的手拽住了湛华的袖子,“湛华,尚有空闲,你快进来——”
季怀使劲贴紧了树洞的边缘,腐烂闷臭的味道让人作呕,脚下湿冷的烂泥更是让人浑身不适,但是比起在风雪中受冻已经好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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