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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月打算再诊一次脉,手才伸起,脖子上就传来刺骨的寒意,她斜眼看去,明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匕首,横在她脖子上。
匕首散发的寒意通过颈部的肌肤蔓延进骨骼,真是好久没有人这麽大胆了。
“云姑娘你若好生救治,我定然不会伤你,倘若你心怀不轨,那就莫怪我手中的匕首不长眼了。”
无论如何,慕少辞都不能死,更不能死在他眼前,死在他亲自请进府的神医手上。若非如此,他堂堂明王也不至于自降身段去干这等事。
栖月垂下眼睑,纤长浓密的眼睫遮盖住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杀意。
不经意的擡眼,撞入一双黑色的眼眸,通透明晰,那一瞬间她竟有种被看透的错觉。
他醒了!
明王和温岳也注意到了。
“公子你感觉怎麽样?”温岳上前询问,语气中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慕少辞眸光轻闪,看清眼前浑然陌生的姑娘,心中蓦地升起一股难言的滋味。恍惚间他竟觉得见到了故人,也对,那人分明已经不在世上了。
“公子?公子?”见慕少辞只是愣愣的盯着栖月,温岳忧心更甚,稍稍提高音量又唤了慕少辞两声。
慕少辞回过神,对他轻闭了闭眼示意自己安好。明王在他醒时就收起匕首,可方才的一切他早已尽收眼底。
慕少辞转眸望向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栖月,忍着喉咙的干涩刺痛说:“多谢姑娘相救,……殿下也是忧我心切,咳咳……如有冒犯之处,在下向姑娘赔不是,姑娘有何需求,尽管开口,在下必定尽力满足姑娘。”
栖月沉默的与他对视,就在他以为她不会回应时,她忽的轻嗤道:“我想要的大人怕是给不了。”
“本姑娘此来京城是因幼时定下的婚约生变,特来寻我多年未见的未婚夫婿详谈婚约之事,哪料半道就被你们劫了来,坏我好事不说,还明里暗里一通威胁。
如今我已是错过时辰,这婚约怕是难成了。唉……真是可惜,我还是很中意他的。”她遗憾的轻叹一声,脸上还配合的流露出惋惜之色。
末了,她话头一转,乌黑的眸子一转锁定慕少辞的脸,调侃着:“怎麽你们难道准备赔我一个夫婿?”
闻她此言,慕少辞面上表情微微凝滞,明王脸上的神情也有片刻的皲裂,万万没想到她会如此说。明王试探的问栖月:“这,不如姑娘将那人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找到人讲清楚。
明王话未说完,就被栖月毫不留情的打断。
“告诉你们?让你们拿来威胁我?”栖月反问着,不动声色的把问题踢回去。
毕竟她现在也没打算凭空多出一个未婚夫,但她得为自己入京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明王见她如此不敬,心下微怒,可想到她脾性本就如此,只得安慰自己她还有用,不可失礼。
栖月扫他一眼,将他神思尽收眼底,她挑了下眉,无奈道:“罢了,帮人帮到底,既然给你……这位大人看过了,自然不能半途而废,万一砸了招牌,回头师父定然要罚我。
他的病还需行针三次,我写下药方,你们自己抓药煎服,我明日再来瞧瞧。”
栖月说完,着手收拾自己的银针。
“等等……”明王忽的出声,“既然还需行针,不如麻烦姑娘在府上住下。少辞的病来的异常,而你又是眼下唯一可解他体内毒素的人,若是出府难免遇到意外。”
明王对栖月会否遭遇意外并不关心,但在慕少辞没完全康复前他不可能让栖月离开。
他的打算对栖月而言并不意外,甚至在栖月的算计之中,但她不能轻易答应。
她拧眉看向明王,话语中带着纠结:“这不太好吧!你们这些富贵人家家里规矩多的很,我可受不了。”
“委屈姑娘几日,待少辞身体康复你就可以自行安排去处。你若是有什麽要求我们也能尽力满足,况且少辞的身体倘若出现变故你也好及时诊治。”
栖月脸上表情微松,似是心中动摇。
慕少辞接口:“姑娘不必忧心,我府中人不会拘着姑娘,府中亦有不少空置的院落,你可以随意挑选,我即刻让人去收拾。如若有其他需要,可以告知温岳遣人去置办。”
“咳……”他强撑着说完一大段话,终是忍不住喉咙干痒,咳了起来。
栖月瞥了眼他苍白的脸,目光停在他干涩的唇上,对温岳道:“去给你家主子倒杯茶润润喉。再备些纸笔,我将药方写下,你们自去抓药。”
话音落定,她已把自己的东西悉数收入行囊。
而後她在书桌旁落座,提笔沾墨,略一沉思,写下药方。
方才把脉从他的脉象里诊出落尘丹的痕迹,落尘丹乃是落云谷一药难求的药丸,在危难时刻能护住心脉,争取到一线生机。
年前她给那人送了一颗,如今竟在慕少辞体内,看来这慕少辞在他心中份量的确不浅啊。
不过他能醒来倒是在她意料之外,所幸不算是坏事,至少说明他的身体情况比她预料的更好。
栖月写好药方交给温岳,又仔细叮嘱了忌口之物,便坐在椅子上休息。
温岳离开命人去抓药,回来时又让丫鬟给栖月端了茶点。
瓷白的盘中叠放着粉色糕点,糕点被捏成海棠花的模样小巧精致,一看便知是酥脆可口。
栖月看着与记忆中相似的糕点居然不合时宜的有种隔世之感。
她不动声色的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复杂情绪,耳边是温岳絮叨的声音:“神医快尝尝,这是京中最有名的糕点铺子做的,据说是姑娘家最爱吃的糕点。”说着他手上动作不停,给栖月倒了杯茶。
主子病愈有望,温岳身上的沉郁担忧一扫而空,望着栖月时眼中的欣喜和感激溢于言表。
栖月看着眼前她幼时最爱的糕点,心底不受控制的生出几分畏惧之意,七年前那刻骨的疼痛好似还在身体中游走。
她攥紧茶杯,指节发白,勉强挤出一抹笑:“我不爱吃糕点,多谢。小哥得闲的话给我寻一处僻静的院子,我想稍作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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