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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丝毫不惧,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高声争辩:“陛下恕罪,微臣既身为陛下的臣子,食君之禄自然要一心忠于陛下。
况且,慕大人身为陛下的臣子,陛下平日对他信任有加,他却无故缺席早朝,实在是藐视皇恩。”
微微晃动的玉旒後,天子黑沉的视线落在跪于殿中的人影上,不紧不慢问:“爱卿怎知慕大人是无故缺席?”
“是朕允他今日不来上朝,爱卿可是对朕的决断有何异义?”
夜明霁这番话意有所指,在场的人都是人精,哪里会听不懂,慕大人分明是深得陛下信任与器重。
果然,不等他为自己狡辩,夜明霁继续道:“既然爱卿热衷于他人之事,想来是无心办好差事,既然如此,你便回家歇上几日。”
那官员一下瘫倒在地,吓得浑身发软,心知是自己莽撞,本想借机向张相示好,不料竟触怒了龙颜,识趣的不敢再辩驳。颤声谢恩後,被守在殿外的御林军架了下去。
夜明霁的视线扫过一衆大臣,“既然提及慕爱卿,朕恰有一事要说。”
“不日前,朕得知,有他国密探藏于京郊荒山,不仅心思歹毒,意图以毒虫鼠蚁危害我月国百姓,还与朝中几位大人来往密切,妄图窃国。”
夜明霁声音一沉:“此等狼子野心之人对京城虎视眈眈,朕断不能容忍,故而……”
他话语一顿,望向猝然擡眼的张逸清,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昨夜,慕大人与御林军一同前往,将贼人尽数诛灭。”
群臣皆惊,反应过来,忙不叠的夸赞慕大人少年英才,明察秋毫……似要把所有赞扬人的词汇全部堆砌在慕少辞身上。
夜明霁对此可是乐见其成,他察觉到张逸清晃动的衣袖,他眼底笑意更甚,只觉得畅快。
这老狐狸当年狠狠摆了他一道,如今,该是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谈完此事,朝臣又开始上报其馀要事,夜明霁一一做出回应。退朝之际,他不忘例行公事,说几句好话,激励朝臣鼓起精神,为朝廷效力。
下朝後,张逸清不似往日一般镇定从容,而是大步迈出宫门,坐上丞相府的马车,马夫一挥鞭子,马车疾驰而去。
张逸清刚进入丞相府,又撞见准备出门的张勉。他停下脚步,不悦蹙眉:“又去哪里?”
张勉一瞧见他进来就往墙边缩,可还是让他发现了。
看着自己父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张勉只觉得已经痊愈的伤口又隐隐作痛。可他又不敢不答,只好嗫嚅道:“几日前友人受了伤,我去探望一下。”
张逸清本是随口一问,可听张勉口中受伤的友人,他擡起的脚又放了回去,沉着脸问:“你说的友人莫不是孟家的孟文轩?”
张勉讷讷点头。
张逸清一时气结,一口气没上来,剧烈的咳了起来。
“父亲!”
张勉焦急上前,伸手欲去搀扶,却被张逸清重重挥开。
他喘过气,怒视张勉。
张勉失落的收回手,懊丧的垂头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父亲满意。
“你随我来。”
张逸清终究有所顾忌,没有在大门处斥责张勉。他一挥衣袖,大步走向书房。
张勉缩着脖子,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关上房门,张逸清幽幽的望向张勉,左看右瞧觉得哪里都不满意。
他好歹也是个少年状元,怎麽儿子如此废物,不通文墨便罢了,还要处处给他添堵。
昨日户部尚书才因贪墨被慕少辞带人抄了家,今日他这傻儿子迫不及待上门探望,不对,是去狱中探望孟家公子,他是怕别人不知丞相府与户部尚书府交情匪浅吗?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父亲苦心经营多年的名声已经岌岌可危了吗?他难道还要帮外人来添上一笔重墨?
真是气煞他也,同是少年,慕少辞精通设局,用户部尚书的事让他无心关注隐谷动向。
他又迅速带人抄了孟家,让他全副心神皆落在孟府上,急于善後无暇他顾,借此帮助御林军抹去调动的痕迹。
皇帝丶池奉丶慕少辞真是好算计啊。
张逸清想不通,近来他们动作越发频繁,全然不复先前谨慎的样子,究竟是什麽让他们有了底气,不惧月国动乱,敢主动对他出击。
这背後一定出现了一个变故。
或许是他们寻了帮手,此人手眼通天,精于谋算。他帮助他们操纵棋局,又洞悉了他的谋算,配合皇帝将他的羽翼一一剪除。
这人本事不小又站在皇帝那边,将来必成大患,可他不知这人到底是谁。
擡眼看见张勉一副畏首畏尾的模样,张逸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成何体统!你好歹也是我丞相府的嫡子,成日流连烟花之地,叫我丢尽了脸。
这几日,不,今後莫要再同孟府的人来往。”
张勉不解:“为什麽?父亲。”
“就算孟尚书有负皇恩,可文轩他是无辜的,不能因为孟府落难,我就对他退避三舍,这般作为怎配称作好友。”他越说越急,情绪上涌一时忘记了对父亲的畏惧。
张逸清看他还敢顶嘴,怒气更甚:“蠢货,你懂什麽?你给我添的乱还不够多吗?”
张勉不知哪来的勇气,冲张逸清大喊:“对,我就是个蠢货,父亲这麽看好慕少辞,你大可去问他,看他愿不愿意给你当儿子。”
说完,他麻溜转身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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